云不趣先回应了林无善第一个问题：“介绍的人没问题。”

    “如此。那就和你买云间的理由有关。”林无善道, “又或许，这一切真的只是巧合。”

    巧合吗。

    云不趣的目光落在林无善苍白清隽的面孔上，蓦然想起炉境里, 那清红大袖、玄黑铜伞、白雪绵延无尽的万里道，还有清瘦的指骨，披衣的温度，以及如高山雪如羊脂玉的小半张脸。

    从请魂术到母株。

    从东省到余行省。

    从[血偶]到[死亡时间表]再到云间。

    若是巧合，好一个千方百计、费尽心思、蓄谋已久的巧合。他何德何能，值得让人用七年布这么一个局。

    云不趣勾着唇角极淡地笑了一下, 突然对林无善提起新的话题：“目前破万的副本只有三个，我们称之为‘无人之境’，它们全部都会照进现实、影响现实、屠戮现实。”

    林无善恍然, 问：“你是觉得，有人会想方设法使副本破限，然后利用这个副本做些什么？或者你觉得，我们如今这个副本与目前破万的某一个副本有关联？”

    云不趣收住疏懒的表情，目光微冷，语气淡淡：“谁知道呢？也许是我多心。但也许, 是有人想以云间为中心污染更多的地方。还也许, 我在别人的局里做了一颗或关键或不起眼的棋子。”

    林无善沉思着, 又问：“副本破限会如何污染现实？”

    “每一个副本的污染能力并不相同。”云不趣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 他的语气变得更加寡淡，“比如，无人之境[时钟停摆], 污染能力就是停止该区域范围内所有玩家的‘时间’。”

    云不趣曲着食指匀速敲击着桌面, 不紧不慢接着道。

    “你大概可以这么理解, 我们进入副本后无论耗时多久，在现实里我们也只是消失了肉眼不可捕捉的极短一瞬间。那是因为，副本内的时间流速快于外界无数倍。”

    “停止该区域范围内所有玩家的‘时间’……相当于所在副本的时间流速停止，”林无善思考到这里，微微皱起眉头：“对于外界而言，就是这个人无缘无故地消失了。如果在副本里待一年，那么在现实便是消失了一年。”

    云不趣渐渐停了敲击的手指，颔首：“对于现实的人而言，就是失踪了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

    “进入副本，是我们的‘身体’，”林无善重点圈出了这一句话，指了指云不趣颈侧，再问，“虽然我们在现实消失的一瞬间‘不可见’，但身体确实是进入了恐怖世界，可为什么受到的伤害不存在于现实？”

    云不趣顺着林无善所指向的地方，按了按自己颈侧，按完才想起这是人偶。他松开手，十指交叉着撑在桌面上，很有耐心地解答。

    “据说，起源于第二个无人之境[十王图]的出现。它认为‘副本’为十王所掌‘地狱’，死人才受地狱刑苦。简而言之，它的污染能力目前比较大众的推测是，活人离开地狱，不带地狱刑伤。污染面，覆盖所有副本和玩家。”

    云不趣说到这里停了一下，而后又笑着开口：“不过这说法听听就好，我个人觉得纯是扯淡。”

    “嗯？”

    “这个说法就好比设想整个恐怖玫瑰世界的存在起源某一个未知的、极其强大的副本污染，这个副本污染面覆盖全华夏。”云不趣道，“我们所存在的、感知的、依存的世界，其实只是某一个恐怖的污染。那这个‘污染 ’还能叫做‘污染’吗？谁可以如此定义它为‘污染’？”

    林无善静静地看了云不趣片刻，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你提的这个设想很有趣。”

    “我以为这是‘离经叛道’，”云不趣挂着毫无所谓的笑懒洋洋地看着林无善，“随口说说，依旧是听听就好。”

    林无善却很认真地思考着，沉吟着，与云不趣认真地探讨。

    “不是也没有人能解释‘骇’来自哪里吗？无本无源，所以在恐怖玫瑰世界里，没有人可以定义何为‘经’，也没有人可以定义何为‘道’，也就不存在定义你是否‘离经叛道’。”

    这个思路。

    云不趣蓦地笑出了声。

    “毛初三要是听见你这个论断，一定会提刀怪我带坏了你。”

    “没有人知道此间的本相，”林无善温言，“也就没有人知道对错。他说你错，本身就是错的。”

    云不趣挑眉：“说谎者悖论？”

    林无善摇头：“是伪命题。对与错本身就是一个伪命题。”

    云不趣沉默片刻，而后轻轻叹道：“和林先生说话很有意思。”

    林无善十分有礼周到地回应着：“云先生的观点，也让人耳目一新。”

    “会被人打的耳目一新？”云不趣心情肉眼可见地愉悦起来，他十分自然地揶揄了自己一句，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