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何以为家

    手术很顺利。www.yingraowx.com医生说多亏送来得早，抢救及时，所以性命无碍。但可能会落下一些后遗症，比如语言功能丶行动功能可能会受损，家属要做好心理准s备。听到这个结论，於雪悬着的一颗心这才慢慢放下。只要人没事，其他的问题就慢慢解决吧，遇见困难急不得。

    於雪泡在医院陪床，悉心照顾母亲，忙了半个多月，转眼已是秋天。兔勉来了几次，跑前跑后给於雪帮忙。后来有一天，兔勉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学校门口店铺的房东找到兔勉催了几次，说是还有别人要租商铺。如果於雪不赶快把钱交齐，就不再为她留房了。於雪长叹了一口气，做大梦终归是做大梦。她自己挣到的钱已经全部用来给母亲垫付住院费，而於霜自那天跑掉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她连母亲生病都不管不顾，更何况给自己出那笔开店的钱呢。

    算了，先顾好眼前吧，先把母亲照顾好。於霜的问题，以后有时间找到她，再慢慢沟通。开店的事也将来再说，大不了重回小市场摆摊，挣下了钱再考虑开店。

    袁文生这回表现得不错，经常跑来送饭，还有几次要求守夜。但於雪一直不愿让他单独看护母亲，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有一天，她打水回来，突然看到袁文生在母亲病床前的小抽屉翻东翻西，她一下警醒起来。

    她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心里，一直还在防着袁文生。她怕袁文生趁母亲不太清醒，打她养老金的主意。好在袁文生只是去找剪指甲刀，於雪还暗自怪自己多心了。

    不过，袁文生却不止一次地提议，不如干脆就把房子卖了，一家人出去租房住。这样就有了资金，於雪就可以继续开店，安心经营。

    “开店也用不着那么多钱。”於雪每次都否定了他，让他死心，“没有房子，孩子上学也麻烦。你可千万不要胡来。”

    袁文生总是不情不愿的应着，不知道心里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於雪感觉到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但在医院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於雪忙於照顾母亲，也无暇去深思。

    弟媳锦云，为了减轻於雪的负担，把瑞蕊带回了自己的家住。於冰只要忙完工作，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接替於雪，换着陪床。两个人依旧没有直接说话，每次都是袁文生在中间当传话人。已经远嫁他乡的嫂子也回来，想在医院帮忙。但她一回来就被於冰叫走，也不知被询问了些什么。后来，他们几个就轮流值班，倒也不算特别累。於雪总是体谅别人，自己干得最多，后来干脆以医院为家了，一呆就是好几天。袁文生来得越来越少，不知道他在家瞎鼓捣些什么。

    秋雨落下，母亲渐渐开始能说话了。她问了於霜在哪里听，大家也不敢说实话，只说於霜到外地培训了，过阵子就回来。可是母亲却用含混不清，不成词句的话，咿咿呀呀地在说着什么。后来，於雪听懂了。母亲在说，人参娃娃要回家。

    母亲一时清醒，一时糊涂，说了很多胡话。一会儿说人参不栓红绳就要梦生

    挖人参术语，指找到的人参又不见了

    逃走，一会儿说灵芝草包治百病，自己只有吃了灵芝才能好。一会儿说着火了，山上的萤石烧裂了，一会儿又说自己是老君山第一的采药人，谁也比不过她心灵手巧。

    於雪几人找到大夫，又给母亲开了一些药，镇定心神丶营养大脑。於雪确实有些担心，她怕母亲会变成童师傅那样。如果母亲真的失智了，自己别说开店，恐怕连摆摊都不可能了。锦云人虽好，但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婆媳关系，她跟母亲相处总是磕磕绊绊，难以融洽。於冰整天不着家，两个孩子都还年幼，显然看护母亲的任务不可能落到他们一家头上。母亲对自己很重要，就算放下一切，自己也要看护母亲。於雪在心中暗下决心。

    但夜深人静之后，於雪心里还是会觉得很遗憾。有一家如洛阳酒家一样富丽堂皇的大饭店，总是出现在她的梦里。梦中人来人往，顾客盈门。她戴着厨师帽，忙前忙后，笑得那般开心。醒来却发现自己还躺在医院里，睡在窄窄的行军床上。於雪爬起来顿觉腰酸背痛，望着窗外的启明星久久发呆。

    一天，於雪给母亲擦洗身子，擦着擦着，老太太突然开口，说了一句：“大雪，你怎么把自己的头发剪成这样了？丑死了！你怎么晒这么黑，你出门不戴帽子吗？”

    哎呀！听到母亲挑剔自己，於雪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母亲这是好了！母亲终於没事了，她已经完全恢覆过来，可以离开医院了。

    出院那天，於冰开车过来，打算先将母亲接回自己家。母亲现在已经勉强能走了，但她的一只手和一只脚依然擡不起来，被血栓给“拴住了”，需要锻炼才能康覆。於冰开了个吉普，车门有点儿高，母亲怎么也爬不上去。於雪和於冰只好一人架着母亲的一条胳膊往车里擡，费了不少工夫。

    袁文生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姐弟俩为了一起使劲，只得相互开口说话，“你往那边去去”“先擡那只脚，再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