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33 第(1/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用罢晚膳,冯妙瑜二人便提前告辞了。www.banweishuwu.me
外面飘起了毛毛细雨。
仁亲王府在义宁坊,和长公主府正好一东一西,就算是骑马也要走上好一阵,何况外面还在修路。马蹄踩在泥泞不平的路面上,车内的灯晃悠个不停,灯影也跟着来来回回地摇摆个不停。
谢随掀帘往外看,雨越来越大了。
他算得了一切,但是人再算也算不过天。这场雨全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不得不考虑这场雨可能对整个计划产生的影响。
雨点啪嗒啪嗒敲打在车盖上,像是嘲讽,他心里不免烦躁。
“大概是皇叔淡泊的性子使然,他们夫妻二人的感情倒是甚好。”冯妙瑜打破沉默。
对皇家和世家来说,儿女的婚事更多是合二姓之好,两个家族的结合远远大于个人的喜好厌恶。夫妻间貌合神离是常态,能如此美满的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凤毛麟角。
冯妙瑜有点羡慕。
“是吗?”谢随又一次掀帘望向窗外,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也不尽然吧。每个人都远没有看上去那样单纯。”
有能者多恃才傲物。
至少冯重暄这个人绝对称不上淡泊二字。
“你好像总是习惯于把人想的太坏。”冯妙瑜把玩着垂下来的发丝。
“是你太……”谢随本想说天真,又觉天真这个词像是变相骂人愚蠢,思忖片刻改了口,“是你把人想的太好,会吃亏的。”
冯妙瑜靠在软枕上,淡淡“嗯”了一声。晚膳时她没抵挡住仁亲王夫妇的热情喝了两壶酒。巴掌大的白玉莲花小执壶,不至于喝醉,意识却有些不清楚,半梦半醒的。
“但人总不能因为会摔倒受伤就不出门吧?不出门是不会摔倒受伤,可也就看不到萤火虫了。”
“萤火虫?”
“小时候我很想看一看萤火虫是什么样子,可我居住的宫殿附近没有萤火虫。照顾我的老嬷嬷告诉我说夏天晚上御花园后面的林子里有萤火虫,但那个地方离我很远,晚上宫里不能随意走动,照顾我的嬷嬷年龄大了眼睛又不好,她不能陪我一起,所以我只能自己一个人趁着天黑走小道偷偷溜过去。”
她的右手手肘支在膝盖上,右手撑着脑袋,一缕乌发缠绕在她细白的手指间。
“天太黑了,一路上我摔倒了好几次,还担心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不敢出声,”冯妙瑜笑笑,“好多次想放弃回去算了,萤火虫而已。看不看的到有什么要紧?但最后走到林子里又庆幸自己没有半路上返回了。”
“因为太漂亮了。就像是九天之上的银河落在了林子里一样。”
说着,她的眼睛也明亮起来,眼底流过一丝惊人的瑰丽。
“人有好也有坏。因为一个或几个人的恶意而把所有人都看做是恶人,严加防备警惕,把所有人通通关在外面——这是最稳妥的做法。很安全,不会让自己受伤。但这样也会失去善意。恶意是坏的,善意是好的,为什么要因为不好的东西把好的东西关在外面?”
“这个世界待你并不友善。”谢随立刻道。一针见血,像要想要揭穿什么。
“它是很残忍。”冯妙瑜叹了口气,顿了顿又道:“可也很温柔啊。”
她伸出手指一件一件算着,又有些迟钝地笑笑,“有温柔的人,春天的风,冬日的暖炉,夜里的万家灯火……有时候觉得它残忍,但想来想去,我还是喜欢盛京,还有这个世界的。”
谢随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冯妙瑜会这么说。他大概一直以来都把她当做一个被娇宠过了头的公主。因为被宠爱着,所以可以骄横到不在乎任何骂名随心所欲 。因为被高高捧着,所以天真愚蠢不知人心险恶。
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只要有心,其实传闻这种东西的真假其实不难判别……只是不愿去想,不愿去做罢了。
若她是愚蠢骄横的,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用一句“像她这样的人,被人利用当做跳板使纯属活该”来摘得干干净净。
可若不是,那那个肆无忌惮践踏,利用他人信任和爱慕的卑劣之人就变成了他自己。
没有多少人愿意承认自己的卑劣,这似乎是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用他人的卑劣来掩盖自己的卑劣。但有的人像一面铜镜,镜面不但不能掩盖他人的卑劣,反而会将对方的卑劣从里到外摊开了映在镜面上,纤毫毕现。
雨势更急了,雨珠在车盖上滚动跳跃,放肆开怀的嘲笑着他。
“这条路虽近,但未免太颠簸了些。不如我们换条路走?”谢随突然说。
因为自己受过伤,尝到过悲伤欲绝的滋味,所以还要将这种滋味加诸他人吗?如果这样做,他和那些害死谢家人的山匪之流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