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得管他到底会给她编出个什么样子的辫子来，后仰往椅背上靠去，语气懒散地说起自己的种族。

    在她的种族所属的星球中，生命的根源是一颗扎根至星球核心的庞大母树，母树的枝丫末端不是花朵或果实，而是一颗颗孕育着生命的卵。

    她们一族由母树孕育，自卵中诞生，如果可以的话，那么在死亡后也会将躯体放到母树根部，被母树重新吸收，回到母树的怀抱。

    托尼默不作声地听着，手上也不忘按照刚刚她教的步骤继续动作，慢慢地编织辫子，完成后捏着发尾让她看向镜子。

    看着明显比刚刚整齐了不少的鱼骨辫，维奥拉相当配合地夸赞道：“哦哦！进步很大啊！不愧是托尼。”

    而他一边嫌弃地说“你的夸奖技术也太烂了”，一边自得地扬起嘴角，挑剔地看了两眼自己的成品，觉得差强人意，于是勉强接受：“还行。”

    维奥拉笑眯眯地拿起塑料皮筋递给他：“好，恭喜你学会了扎辫子。”
    维奥拉对辫子的整齐度没要求，而且看到镜子里他得意的小表情，她更是怎么看这个辫子怎么满意，笑容也越来越大，笑着与镜子里的托尼对视。

    托尼也在看着镜子里的她，勾起嘴角看了她一会，又垂下眼，看着她黑色的发旋，状似无意地问道：“既然你们最后都会回归母树，那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听出他未尽之意的维奥拉却没有立刻回答，目光明明是在看着镜子里的他，她的眼前却浮现了另外的场景。

    无边无际的宇宙真空中，无法使用能力的她遥遥注视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星球，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璀璨火光吞没。

    她什么时候回去？

    维奥拉安静了一会，忽然露出一个不带任何笑意的微笑：“别担心，托尼，母树已经不存在了。”

    托尼明显愣了一下，又听到她说：“我们的星球毁灭了，我们是最后一批生存者。”

    他猛地抬眼，与她重新对视，却无法从她的眼中看到遗憾、悲伤或是任何负面情绪，但同样也没有正面情绪，只是一派平静。

    托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拧着眉头与她对视，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什么东西，却依然一无所获。

    “别担心，托尼。”反倒是维奥拉出声安慰他，“这是我们早就知道的事情，这也是母树的愿望，所以没什么的，别担心。”

    他看上去更费解了：“那是什么意思？”

    维奥拉仰起头看向他，又笑了，这次就像她往常一样笑意清朗。

    她没有继续解释，只是抬手拉住他的领带，往下一拉，迫使他低头靠近自己，仰头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好了，你该去开幕式了。”

    托尼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才发现确实快到了自己预计出场的时间。

    虽然他一向不会严格遵守这种时间安排——或者说他不按时到场才是常事——，但显然这是维奥拉拒绝谈话继续的借口，所以他不太高兴地看了她一会，还是接受了这个话题的结束。

    “你不会一直瞒我的，对吧？”

    “当然。”维奥拉跟他一起站了起来，帮他拾掇了一下衣领，“在那之前，去让世界为你欢呼吧。”

    托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机甲，转身离开了休息室。

    而维奥拉看着他似乎有些负气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微笑。

    过去的已经过去，母树在消亡之前传达出来的那个讯息，正是她从那以后都坚定贯彻的信念——

    【去做出你们自己的选择。】

    摆脱一切限制，挣开所有枷锁，做出只由自己内心决定的那个选择。

    她永远可以相信托尼·斯塔克，所以，她想选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