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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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悯别人?
刚强如凤姐儿,严防死守这些年,终究还是认命了。而她,更是早早就认命了。哪怕她立在是非之外,却依然有种物伤其类的怅惘与不甘。
若是当年,她能如凤姐儿一般顶住压力扛个三五年,她的儿子是不是就不会早早没了爹?每每有人议论她的兰哥儿生来克亲,她就心如刀割。
这都是命。
要说王喜凤一夜之间飞跃阶层,成为坐拥八辈子都挣不来的巨额财富拥有者,最大的不适应除了天气,大概就是,她已经快三个月没出门!之前还能说是身体条件不允许,后面她吃嘛嘛香,每天喝两次除了苦不痛也不痒的中药,已经是个吵架能冲锋在前的壮士!
偏偏,有得必有失。既然得了人家的好,自然也有忍受出门的不便。
若是平民百姓,迫于生计天天抛头露面,谁也不稀得管你。豪门的姑娘奶奶们,出来见客已是难得,出门逛街?想多了。去庙里上个香还个愿,都是车队家丁前呼后拥,生怕出了差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不是随便说说。人身自由?有了财务自由还想咋滴?惜福吧!
也不说全然出不去。媳妇们巡视嫁妆铺子都是可以的,只是一来次数不能太多,跟例假一样,一个月一回可能都遭人腹诽,三天两头往外跑是绝对不行的;二来出门手续比较繁琐,找太太们打申请,跟贾母报备,管事的要安排车马家丁随行,讲究点的还要给小辈们带 些新巧玩意,不然体现不出家庭和睦来。
总不能自己三天两头找由头出去吃吃喝喝各种享受,却不顾府里老老少少渴望的眼神吧?不出半个时辰,府里热搜就会变成某某主子毫无孝悌之心,抠门至极。林林总总合计下来,不说心灰意冷,至少兴致全无。
平儿恰端了老太太叮嘱过的燕窝来,只能苦劝,“街上有什么好?乱糟糟没个样子,吃食玩器也远不如府里精细。衣裳首饰自有相熟的掌柜上门来挑样子,哪里就犯得着奶奶亲自跑一趟?没得被人冲撞了,别人不说,老太太必是要心疼的。”
王喜凤也是闷在屋里“描花样”有些枯燥,并没有想作妖,也就罢了。也是,满负荷的工作量,突然有了悠长假期,兴奋之余总会有些不知道时间该怎么打发。
带孩子?算了,那是奶娘的活儿。
练字?这不就是快练傻了才想换个门子歇一歇?
女红?别逗了,曾经拿手术刀给葡萄香蕉柚子做美容的手,拿起绣花针,根本玩不转;就算是王熙凤自己,也是拿着针像棒槌。挑战不可能?何必自己跟自己为难。
这些日子,早睡晚起,精神头可算是养过来了。她虽没有交代关注府里的动静,但丰儿是做熟了的,各处的耳报神都兢兢业业传达各种消息。贾府就像个筛子,什么消息都能漏出风来,狗仔都没这么高的效率。
下人们遇到跟主子相关的,会格外关注。然而,坏消息也不是谁都敢张口就来。无伤大雅的那些犯不着脏了自己的嘴,再污了主子的耳朵。真有涉及到核心利益的,才敢冒着被迁怒的风险回禀。
如今府里自然众说纷纭,毕竟有挑丫鬟这种事,哪怕真是琏二奶奶缺人使唤,人家也会往其他地方想,更何况,她本就是此意。
对于舆情,王喜凤关注,但并不耿耿于怀。别人有嘴是别人的事,愿意看笑话的尽管等着看,看谁先着急。她不想当聋子瞎子,也不可能让人当她是包子,只要不惹到她头上,一切都可以慢慢来。
曾经觉得王熙凤管家严苛,王夫人菩萨心肠的那起子人,如今尴尬了。当年的拉踩全都转化成了一记记响亮的耳光,自己抡自己脸上。
王夫人并没有如大家所愿,改了巡海夜叉那一套管家的法子,令人大失所望。虽然也有人给王夫人站台,诸如一时接手,照管不开也是有的云云,但有更多人暗暗一声“呸”!
这位太太成功从大太太手中夺权,掌家多年,又岂是好相与的?凤姐儿才管了几年?这就照管不开了?还是太年轻,没见着太太当年的手段!
王家姑娘,的确有些心狠手辣在身上。家里的两位,各人自有计较,如今从金陵投奔来的薛家太太,不也是王家的姑娘?看看人家,拢共一对嫡出的兄妹,竟无庶出。其中心计手腕,可见一斑。
深宅大院里,谁又是简单的?太多的红颜成枯骨,谁又敢活得简单?
无论外头如何风风雨雨,自入冬之后,凤姐儿的炕烧的暖烘烘的。
孩子有人带,衣服有人洗,吃什么有人念着菜单点,再不济支使了丫头子拿了碎银子去买,她有的是钱!年轻貌美的丫鬟们轮着来守夜陪睡,夜夜良宵,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