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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小孩子缠着大人要买好吃的的声音杂在一起,烟火气很足。

    这出只有两个人在出演的小戏,开头就是一个鼻子上涂了一团白的丑角登台。他在台上跟一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口中滑稽的唱道:

    “急煞真急煞

    运气不对头

    乌鸦叫呱呱!

    老婆叫我去卖棉纱

    卖来格银子白花花!

    悔不该一脚踏进赌博场

    叮叮当当铃铃啷

    输的稀哩又花啦——”

    看着丑角绝望,害怕回家挨老婆打的样子,全场一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的大笑声。

    还有的喊:“叫他把卖棉纱的钱去赌!活该啊!”

    把卖棉纱的钱拿去赌,结果输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没钱买豆子回家的小二,想出了一个好主意。他把装满石子的袋子往背上一背——返家去咯。

    却说那小二的老婆刘翠花,她叫小二把卖得的钱去买豆子,是为了磨豆腐好过年。小二回来,翠花从他的手中接过袋子。而谎言,总是有要拆穿的那一刻。

    于是旦角就唱:“打开口袋看豆子——”

    丑角就哭丧脸皮:“急的小二没法子——”

    旦角唱:“伸手袋里摸一把——不是豆子是石子!气的我翠花心发冷!”

    丑角便道:“直也死来横也死!”

    这一出小戏生动活泼,诙谐幽默,又极富市井小民气息,引起了在场许多百姓的共鸣。

    有的在                                                骂小二去赌就该剁手脚,有的在心疼刘翠花摊上这么个赌鬼做老公。

    但因为这是一折诙谐戏,更多时候,场内还是一阵阵的笑声!

    无论是小二自作聪明把石子当豆子拿回家,还是小二希望老婆不要和离,就假装上吊,抑或是后面小二复活,被老婆又哭又笑又骂,都充满了感慨的笑意。

    尤其是那一段刘翠花的唱词:“自从嫁到你的家,我纺纱织麻。你不该吃喝赌钱,你不该游戏浪荡。浪荡游戏打混账!你不该疯疯癫癫,打翻那个豆腐磨。你不该丢掉妻子活守寡!”

    百姓们也是又是笑又是联系自身,感慨万分,对这一出小戏表现出了极大喜爱。

    褚照在二楼看着,也是几欲落泪。

    他本就感情丰富,爱也爱的分明,恨也恨的分明。而眼下,他对百姓们的爱,更是超过了所有情感。他庆泽县的百姓,淳朴,聪明,愿意向善……看到他们快乐,褚照也觉得自己是快乐的。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发现二楼站着县太爷,有人大喊了一声:“是县太爷!大人他在二楼!”

    原本沉浸在戏的末尾的百姓,一下振作起来。

    “大人他在哪?”

    “大人在哪?”

    “我看到大人了!大人在那儿!他今天没穿官服!是穿的一件白色的大氅!”

    “大人!”

    “大人!”

    越来越多的百姓挤到那一片栏杆下面来。

    他们一个个都抬着脸,快乐、信任地看着褚照——他们庆泽县的父母官。

    “大人,您是不是要去京上了?”

    “大人,要早点回来啊!”

    “大人,今年没有跟俺们过年,您别伤心!俺们跟您,还能过很多很多年!”

    “大人,明年的猪,俺家一定等您一起来杀!”

    ……

    褚照的眼泪,一下涌上了眼眶。他本来只是因为错过一场盛会郁闷,可是现在,他更多的感觉,居然是遗憾。

    他怎么就不能跟他们一起,过他们共同努力下过的第一个年呢?

    “大人哭了……”

    “大人莫哭!”

    “要过年了,要笑,大人,莫哭啊!”

    褚照一边流泪,一边擦眼泪,一边还要对着百姓们笑:“好,不哭,我笑。你们也要笑啊。多笑笑,明年,庆泽县一定会更好!”

    “一定会更好!”

    他们毫不犹豫地跟着一起欢呼。

    黎民的欢呼声震耳欲聋。

    县学的学生奋笔疾书,他们都想把今天这一幕记录下来。只是他们在记录时,也是又哭又笑,泪水一下就滴到纸上,一不小心就晕开墨。他们也来不及管,继续哭,继续笑,继续写。

    原本还打算试探一下县太爷还愿不愿意留在庆泽县的张员外等人,也是又震撼又钦佩又动容地看着这一幕。

    一楼的百姓们都挤在一起,还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冲进来。

    他们都抬头,看着他们的县太爷。

    他们说,大人,要笑啊。

    他们说,大人,之后俺们会一起过很多很多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