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是阿庆？”

    在薛宛檀的记忆中，小玉姐家的儿子还是个幼童，如今他却身量高挑，足足多了她一个头。

    看眼前的女子喊出自己的名讳，阿庆愣了一愣，他挠了挠头，正要出声询问她的身份，却看见了两人相牵的手。电光火石间，阿庆一拍脑袋，惊喜道：“你难道是薛姑娘？那时候你老是送我桂花糕吃……”

    薛宛檀点了点头，十年一晃而过，她只当自己做了场梦，可这十年的岁月却是切切实实地在其他人身上留下了痕迹。

    小玉出门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江祈远牵着一姑娘，而自己那傻儿子正对着姑娘傻笑，看着可憨。

    小玉连忙走上前，抬头时正要喊江祈远，却倏然听薛宛檀脆生生地喊了她一句“小玉姐”。这样熟悉的一张脸猝不及防地进入她的视线，小玉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道：“薛姑娘？！”

    “是我，小玉姐。”薛宛檀握住她的手，眼中已有泪光，“……我回来了。”

    小玉心中酸涩，她一把抱住薛宛檀，泣不成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的怀抱温暖，身上还带着点面粉的味道，却令薛宛檀感到无比安心，就像是母亲又回到了她身边。薛宛檀闭上眼，几颗清泪从眼角滑落。

    半晌，小玉抹了抹泪，扯着嗓子喊：“阿庆，去泡茶。”

    “是。”

    阿庆忙不迭提着水进了后厨，小玉则拉着薛宛檀的手，带她和江祈远二人进了屋。小玉一番折腾，端来一些糕点和零嘴，放                                                到薛宛檀面前，含笑道：“我记得薛姑娘从前就爱吃这个。”

    “是，还是小玉姐记性好。”薛宛檀吃了口果脯，一颗心沉沉甸甸，全装满周围人的善意，“小玉姐，叫我小糖或者糖糖就好。”

    “好好好。”

    小玉应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到江祈远身上。薛姑娘大抵不知道从前的事，可她却是亲眼看见了江祈远当时的疯狂行径。不过，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虽曾守着尸首十年不曾下葬，但好在上天怜悯，这薛姑娘到底是被救活了。

    如今两人坐在一起，真可谓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阿庆端来茶，小玉瞅了瞅两人，乐呵道：“那糖糖你们之后有何安排？”

    薛宛檀据实相告：“我准备待在夫君身边，跟着他一同修习。”

    “那多好，你有如此机缘，可不能白费！”小玉笑眯眯道，“到时说起来，我们也是与仙人们沾了点关系，听起来多威风。”

    就着一壶茶，些许零嘴，四人聊了许久。傍晚时，薛宛檀和江祈远才起身离开。临走前，小玉非将一壶酒塞给薛宛檀，只说这是自家酿的梅子酒，酸甜可口，一定合她的胃口。

    薛宛檀只能收下，她谢过小玉，便与江祈远一同离开。望着两人逐渐模糊的背影，小玉深深叹了口气，随后又扬起笑容，笑着抹泪。一旁的阿庆不知所以然，只怔怔问道：“母亲，你怎么了？”

    “无事。”小玉拍拍他的手，“只是，看见旁人苦过之后终于尝到甜味，不免有些感慨罢了。”

    阿庆还懵懵懂懂，但小玉已将他拉进屋子，催着他去砍柴烧火，准备晚饭。

    回到江祈远的洞府，薛宛檀便犯了懒劲，她抱着糖圆，看着江祈远熟练地安置那张床，又帮她收拾好那些瓶瓶罐罐。等那铃铛床幔一同装好，薛宛檀才终于动了动，她走过去，伸手碰了碰那铃铛，那声响便落下，清脆明亮。

    薛宛檀心中的阴霾似乎也被驱赶开，她定了定神，带着几分歉意地望向江祈远，却忽而被江祈远搂入怀中。他不发一言，只是低下头，深深地将脸埋在她颈侧，呼吸落在薛宛檀的肌肤，酥麻温热。

    薛宛檀试探性地伸手抱住他，江祈远仍是没有半点反应。

    屋内寂静得可怕，薛宛檀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江远，怎么了？”薛宛檀摸不准他的心思，便只能采取最老套的方法，直接出声询问他。

    像是被她唤醒，江祈远倏然抬起头，望着她的眼眸深沉如夜。他的手抚上薛宛檀的脸，轻柔的触碰，流连绵长。薛宛檀依旧盯着他，懵懂而无知。

    衬得他越发丑陋。

    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他喊得，难道小玉姐便喊不得？

    可是，江祈远从来只想独占“糖糖”。

    江祈远还在唾弃着自己，本能却驱使他伸手扣住薛宛檀后脑，头一低，咬上她的唇。探入她唇中后，江祈远再次尝到了甜味，可又嗅到了一股子酸味，仿佛是那梅子酒漫了出来，酒香飘散在半空中。

    喘息间，他蹭着薛宛檀的鼻尖，低声道，似是喃喃：“糖糖，再喊我一声夫君，好不好？”

    只有夫君是旁人夺不走的昵称，所以江祈远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