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寂晖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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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啊?当父亲的明知道敌国要打过来了,还让自己的女儿白白去送死?所以……”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盈袖跟着道,语气还有些阴森森的,“这一切,都是一场政治阴谋。三年前,朝中有个书待诏,极擅笔墨,甚至能模仿别人字迹,一点儿破绽也无,但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书待诏竟是女扮男装!此乃欺君死罪,当时的大皇子知晓后,以此要挟她伪造先帝遗诏,利用公主和亲暂且稳住关塞,好为自己换取坐稳龙椅的时间。”

    “嗯……这大皇子果然可恨,好在当今圣上早已处死了他,死得好,死得好。”薛适应道。

    “那待诏才是最可恨的!要不是她,大皇子当时能在朝中兴风作浪那么久?”徐砚神情激愤,“同为擅长笔墨的女子,薛姑娘你这么善良,她却如此歹毒,竟视家国为儿戏,简直是咱们文人的耻辱!”

    “……”薛适觉得现在腿是没那么疼了,但脖子凉得厉害。她连连点头,“对,真是耻辱啊,耻辱。”

    “要是没有她,寂晖公主也不会死在如花似玉的年纪,就那样孤零零地留在了异国他乡,永远都回不了家……”沈盈袖轻叹了声,然后恶狠狠道,“也不知那个丧心病狂的待诏姓甚名谁,怎么还活着!不过平襄王回了京,她也就活到头了。如果平襄王真是假死的前太子,一定会为唯一的亲妹妹报仇;如果不是,以他义愤填膺的性情,也会杀了那待诏。”

    沈盈袖                                                不愧是平襄王的仰慕者。

    大殿之上,果然听得江执声音沉缓,强抑着语气中几欲喷薄的怒意:“臣在关塞时,曾于寂晖公主的侍从手里见过那书待诏的画像,今日这才在街上一眼认出,见她竟还活得好好的,只想当场杀了此人为公主报仇。耽搁了时辰,还请皇上恕罪。”

    “爱卿忠驱义感,何罪之有?只是当年的事,罪人江接罪证齐全,这才早已处死,可关于那书待诏,却苦于缺乏证据,关键性的遗诏也离奇失踪。至于她的欺君之罪,念在太后求情,朕免她死罪,但活罪难逃,之前已将她打入地牢关了数月,并施以拶刑,也算给逝去的小五一个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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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砚和沈盈袖离开后,薛适拿起行李就走,直到赶出京城好几十里,马都累蔫了,才找了个客栈歇下。

    可能是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薛适夜间睡得极不安稳。

    一会儿梦到自己躺在一片黑里,浑身痛得像是马上要死去;一会儿梦到自己拼命地往前跑,却怎么也走不完含元殿那长长的龙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影消散;一会儿又梦到有人拿着匕首问她,我活着回来,你很失望吧……

    薛适骤然惊醒,却发现睁开眼睛更可怕。

    她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王……王爷?!”

    薛适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眼睛连眨好几下,眼前的人也没消失。她心凉得彻底,看来今晚要命丧于此了,早知道她就选那间最贵的房了……

    “你想离开长安?”

    江执语气不明,正垂眸把玩着几根细长的银针。薛适看得发怵,虽然明白做什么都是无畏的挣扎,但她还是缩着身子将手背到身后,默默朝里挪了挪,干笑道:“……不知怎地,长安今冬特别冷,草民有些受不住,这才想去南边看看。”

    江执嗤笑了声,眨眼间,薛适只觉床上一沉,江执已经躺在了她身后的榻上。

    紧接着,手指一重,针尖带着灼热的温度刺入她的指腹。她虽早已感受不到手上的痛感,但对方的手不经意擦过她手上的肌肤时,却让她下意识颤抖了下。江执见状,死死按住了她的手,其余的银针一根根落下,毫不迟疑。

    薛适觉得这应该是毒针,因为她现在浑身发沉,连脑子也开始变得不清醒,甚至觉得落在身后的声音都有了种温柔的错觉:“长安留不住你,但我可以。”

    “不是说要给本王代笔么,敢说不敢做,原来你这代笔的生意,全靠一张嘴啊。”

    薛适意识涣散地转身看他,却见江执拖起床上的棉被,将她兜头裹了个严实。迎着微弱的月色,彼此面容都不甚清晰,只一双眼,像是另一种白昼,不曾交替。

    薛适身子越来越重,耳边声音也渐渐听不清晰,她有些瘫软地向后栽了栽,估摸自己是要死了,江执都开始用棉被影响她死后尸温的判断了。

    这么想着,薛适嘴边倒露出个“果然如此”的笑意来。想着人之将死,她开口说道:“王爷白天问我,久别重逢应该什么样才好?”

    江执挑了挑眉,却见薛适微微张开手,连带着身上罩着的棉被,轻轻环上了他的肩:“我想……该是要抱一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