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第68章 四姑娘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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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一历劫辅导》
萧夫人身上出现了与楚作戎一模一样的症状。
先是浑身发冷,上吐下泻,睡了一会儿起来,就突然发起癫症,紧裹着身上那一件毛绒绒的裘皮斗篷,窝在床角一个劲地发抖,一边抖,一边梦呓般念着:“乖宝宝,你在娘肚子里的时候就是最乖的,乖宝宝,你最疼娘亲,你乖乖的,去投胎吧,这世间有什么好,去投胎吧,去投胎吧……”
一会儿又冲门外大喊:“符呢,今年为四姑娘请的符呢,还不赶紧找出来贴上!”
说着指骨发颤,死揪住身上的毛皮斗篷,裹得愈发紧了。
楚作戎见了这副情状,早已是仓皇无措,伏在娘亲床边只知道哭。
楚蠡长叹一声,揉着眉心,挥手吩咐徐远:“去把符拿来。”
哭声、喊声、叹息声、慌乱的脚步声混杂交错,回荡在乱作一团的左司马府中,像有一只狰狞恶鬼对准这座府宅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馋涎嘀嗒,化作鬼哭的哀嚎,随时要将这一处混乱红尘一口吞下。
璃音倚在门边,目光没有落在床角裹着毛皮发抖的萧夫人身上,也没有落在床边恸声大哭的楚作戎身上,而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方空荡荡的床头,她盯了半晌,忽道:“四姑娘是谁?”
此问一出,楚蠡的身子有一瞬的僵硬。
“萧夫人似乎是被四姑娘的阴魂缠住了呢。”璃音仍是紧盯着床头。
在那里,端端正正地跪坐着一个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小丫头。
小丫头一身姜黄色小袄,梳着双髻,一双鹿眼湿漉漉的,里面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空洞地睁在那里,怔望着伏身哀泣的楚作戎。
楚蠡仍是沉默。
而他的沉默,却只是让妻子疯癫的呓语、以及儿子痛苦的抽泣,一声声,一字字,都更加清晰,也更加难堪地入耳。
他终是再次长长叹出一口气,垂下眉眼,哀惋出声:“四姑娘,是我与阿凌夭折的小女儿。”
萧夫人名唤萧凌,楚蠡这一声“阿凌”便是喊的他夫人了。
大概二十多年前,东海之滨又有小国崛起,频繁出兵侵扰大酆,对方虽是小国,兵马却异常强健,一时两国之间战火连绵,直到武宁侯和左司马楚蠡齐齐奔赴战场,领兵坐镇三年,才总算将战事渐渐平息了下去。
此后数年,大攻猛伐虽不再有,小打小闹却仍是不断,武宁侯请旨驻扎在了东海之滨,左司马大人则带着爱妻和年幼的一双儿女,踏上了回王都的路。
那时小儿只有三岁,便是楚作戎,幼女更是刚满一岁半,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还未来得及取名,只唤作四姑娘。
岂料路上数次遭流兵侵袭,楚蠡思量之下抛掉了钱粮车马,往地上抓一把泥,糊黑妻儿白净的脸蛋,混入逃荒的饥民,赶一辆破旧牛车,一路往王都去了。
乔装过后,饿了几天肚子,四人均饿得面黄肌瘦,倒真像一家子逃荒的灾民了。
三岁的楚作戎饿得不停嘴地嚎哭,萧凌就时刻把他抱在怀里,拍着背去哄,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儿子孱弱的病体就是在这幼时饿下的病根。
四姑娘更是才一岁半,还在吃奶的年纪,萧凌却早就饿得不下奶了,为此急得直掉泪,小女娃却已经懂事了一般,一路上不哭不闹,只安静地窝在父亲怀里,饿了就把自己小小的手指伸进口中吮咂一番,吮累了就又继续窝在父亲肩头睡觉。
萧凌时常一面哄着哭个不停的儿子,一面望着丈夫怀中乖巧的小女儿,满眼爱怜地叹道:“夫君,这戎儿真乃前世的冤孽,没四姑娘一半乖巧,咱家的四姑娘怕不是投胎来报恩的呢。”
长路艰险,好在除去腹中饥火烧得难受,一家人性命都是无虞,再没遇上流兵草寇,一路有惊无险地行至天都城下。
却不想此时异变陡生,入城时,守兵一眼认出左司马大人,一时心中激动,远远地就行起了大礼。
这一下身份暴露,那些终日游荡在城门口却入不得城的流民当即红了眼,一个个如疯狗一般,目中饿出凶光,拦住疾奔进城的牛车,扑吼着跳上车去,滴着馋涎,七手八脚,去撕扯高官贵妇身上伪装的粗布麻衣,誓要翻找出他们贴身偷藏的钱粮。
楚作戎受了惊,当场就大声哭叫起来,覆体衣物被扯得稀烂,幼儿白嫩的手臂扑腾在空中,登时叫一群饿狼眼底都射出绿光,他们用舌尖舔着牙齿,一口口地往喉咙里咽着涎水,无数双瘦如枯柴的五指齐齐抓向那生嫩小儿的四肢。
眼看幼子就要被一帮饿疯了的饥民肢解蚕食,萧凌死命将儿子护在怀中,不住哭喊:“不要碰他!你们不要碰我的孩子,你们要吃就吃我吧!你们吃我!”
楚蠡当机立断一扬鞭,更加发了狠地赶那牛车,车子不知碾着几个人的身子奔了出去,又甩飞了车上三四个流民。忽地萧凌尖叫一声,原来是有人干瘦的指爪已然抓上了楚作戎细嫩的脚腕。
楚蠡抽出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