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上药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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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南枝》
梧城西北的火蹿出几丈高,赤红红地染了半片天,烟尘直上九霄,吞噬着月亮。
“怎么回事?”秦斯尘盯着城门下孤军奋战的身影,“粮仓那儿守了那么多人,都是吃干饭的吗!”
底下人第一次见秦将军发这么大的火,纷纷埋头,不敢出声。
“那周玉阳身边的人死全了,她自己还中了箭,怎么着也得把人给我抓住了!”秦斯尘摩挲着手中细细的翠玉珠,“外门已破,把闸门给守好了!”
“林余,从营里再带两队兵去,赶紧灭火!”
他思忖一二,又想到些什么:“刘禀,你再调些人把府里守好了,护好皇上,还有——”
“看看地牢里的枝南,如何了。”
周玉阳背靠闸门,死死咬着牙,抓起箭身,狠命朝外拔出,牵出一线血肉连丝。
痛,很痛,似乎骨髓都要被锋利的箭尖拉扯出来。她想喊,想骂,可她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喉咙里全是火燎火燎的灼热,漫出铁锈的血腥味儿。
肩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她啐出一口血沫,将箭插在内门上。
眼前的兵没了一波又来一波,像是烧不灭的野草,后面乌泱泱一大片,风吹来直弯了腰身,张牙舞爪朝她扑来。
身后身侧都是她的下属,她的战友,她的家人,冷冰冰地躺在那儿,未能瞑目的双眼盯着昏惨惨的夜空。她一后退,便能触着他们的尸身。
闸门是蛮力打不开的,城内他们早有准备,外边一次次云梯攻城,也不过是消耗兵力罢了。
身后还有那么多人在等着她,城里也还关着她的徒弟。
她还得再冲上去,试一试。
一把剑划破苍穹,一个伶人奔上城墙。她点脚飞身,踩上敌人的头颅,踢着轻盈的步子,步步生红莲。
秦斯尘收起玉珠,提剑迎上。
“周将军,别白费力气了。”
周玉阳冷笑一声,侧身闪过,试图避开秦斯尘,但仍被他拦住了。
二人交手,难分伯仲。
周玉阳身负重伤,颇为吃力,隐隐落了下风。
身后又冲上几个喽啰,她抬脚踹开,眼中却忽现一抹亮色。
烟火弥漫处,雪白的巨型狐狸狂奔而来,月色为其镀上银白的圣光。狐狸背上趴着一人,更似天神下凡。她朝她伸出手,一把将人捞了上去。
“师傅!”
枝南喜色难掩,攥紧了周玉阳。身后的兵士皆被这巨物吓晃了神,一时间无人上前阻拦。
“闸门。”
情况危急,周玉阳来不及叙旧,直指重点。
“坐稳了!”
谢泽扬起爪子,撞开成群的士兵,冲上城墙,背上二人挥剑砍向冲上来的头颅,直直奔向闸门机关处。
雪白的狐狸跃出城墙,矫健的身影掠过月亮。
枝南瞅准时机,扣住机关,用力一推。
闸门訇然上升,现出城外等候多时的军队。
梧城已破。
秦斯尘盯着狐狸上的女子,抿了抿唇。
“枝南。”
齐蜀虽反应及时,迅速撤离,但仍损失惨重。
但这已与枝南无关。
师傅伤得很重,闸门开后,瞬间晕了过去。
数百上千的人围剿,她还能撑着出来,已是奇迹了。
她将人暂时安置在齐琏住过的府邸中。
军医已在房内瞧了多时,几个临时喊来帮忙的小兵进进出出,手上的纱布皆厚厚地渗着血。
枝南立于屋外树影下,远远瞧着房内摇曳的灯火。
“她是少数真心待我的人。”
主帅深陷敌营,兵将才会誓死一搏。
枝南在摸摸谢泽,他已化为一只普通的小狐狸,却罕见地少言。
“怎么?”
枝南轻轻将他抱起,惊觉一丝不对劲。
“血?怎么,你竟也受伤了?”
谢泽的狐狸腿上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深倒是不深,看起来却是触目惊心。
“嗯。”他淡淡应了一句,语气却有些别扭。
“我带你去寻大夫。”
枝南正欲唤军医,却突然想起些什么,顿住脚步。
“你这……该寻军医,还是——兽医呀?”
其实……这种皮肉伤,若是她,涂个金疮药便能治治了,只是谢泽到底是为她受的伤,如此敷衍,她也过意不去。
只是这话到底不太好听,谢泽气得耳朵都竖了起来:“军医,当然是军医!”
枝南尴尬地揉揉他的脑袋,又被他躲了过去。她无奈,这下真得罪人了。
“要不,你先化个人形?”
军医提着药箱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