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薄暮天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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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正式开口道:“从忠州回京已一旬有余,新帝却始终压着齐知远的案子不审,前夜大雨,先生在鹤楼外跪了一宿,早上起身时已直不起腰,我不求小侯爷能为知远说情,只求说动安国武侯与先生一齐上奏,让圣上早些审案。”
黎奕转着杯口,心不在焉:“夏先生猜圣上为何压着齐知远的案子不审?”
天边的日光倾城,遍地冷色的金辉,晒在人身上不觉暖意。黎奕单指按在杯口上:“周岑生前德誉天下,当年叛国之说传出后天下学子自发在徽京城外静坐抗议,要不是先帝亲手写的谕令抄的周岑的家,他刘誉怕是连徽京城的大门都出不去。如今先帝尸骨都没找到,你就想让新帝将过往推翻,你何止是在为难我?”
黎奕接着又道:“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几年,齐知远的身世,齐大人说不清楚是哄三岁小孩的,我知夏先生心中怎么想的,无非是找到了能将齐墨择干净的法子,然后弃车保帅。”
夏槐宁眉目低垂,神色平静:“思思与我几近一同长大,我又怎么舍得让他赴死,只是师恩恰似三江水,我得为齐家考虑。”
黎奕冷笑:“手足之情大不了养育之恩,我能理解夏公子的心境。只是齐墨与齐知远当了十来年的父子,在外人看来就算打断骨头也还连着筋。”
夏槐宁似心中动摇,抬头看向黎奕。
夏槐宁的眼睛狭长,样貌素淡,不同齐知远那般浓墨重彩,却有层看不透的冷清灵透。
黎奕心中转念:“是黎某多嘴了,今日赴夏先生的约并非是为了找言推辞,前几天明清去府上打扰,多亏了夏先生帮忙圆衬,麻烦和仲告知义兄,这次就当我欠他的一个人情。我会和父亲说,让他上折催新帝早些审案。”
黎奕招来水烟,起身就要走:“今日的帐挂我的头上。”
见黎奕要走,夏槐宁忙起身:“那日之事只是举手之劳,小侯爷为何突然改主意?”
黎奕诧异地看了夏槐宁一眼,不知他还要说什么:“我并非不讲情面之人,我虽纨绔,可也认得齐墨是忠臣,只是——夏公子没听说东宫的事情吗?”
黎奕道:“东宫的宫女弄坏了新帝祀谷衣服的里襟,就被斩去双手,发配为奴。再前些日子,太子夜里闲来无事,让一直伺候的嬷媪侍寝,第二天大早宫人去叫醒太子时却发现嬷媪已经断气。”
黎奕理理衣襟,又道:“新帝并非你以为的新帝,天下易主,变得怎么可能只是銮椅上的人?黎家军过几日便将启程返回疆北,到时夏公子自求多福吧。”
“小侯爷且慢!”夏槐宁往前一步,挡住黎奕的去路:“我朝因刘誉买卖官爵而病入膏肓,朝廷之上腐败成风。连虞仑钟区区一个地方官在徽京都能有二十六处房屋,我闻他学汉武帝刘彻搭建金屋藏娇,在宅中窝藏一苏木女子后,就一直在寻这名女子的下落,好在虞仑钟死得突然,很多证据都没来得及销毁,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他的老窝。”
夏和仲拍手,外面的小厮闻声立马快步递来一本账簿。
夏和仲将账簿送至黎奕面前:“虞仑钟曾交予那女子一本私密账簿,这是誊写本,里面记了虞仑钟送给京中官员的冰敬和炭敬,如今苏木女子被我安置妥当,若小侯爷有需要,随时都 可以作证。”
黎奕没去接:“我还以为我上次和夏公子说得够明白了。”
夏槐宁像早有预料:“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侯爷想置身事外我自然理解。可是老侯爷曾为新帝太傅,如今又深得重用,虽说面上风光无限,可背地里眼红嫉妒的人又有多少,小侯爷真以为到了疆北就能高枕无忧了吗?秦国名相吕不韦饮毒自尽,还有替汉景帝平定七国之乱的周亚夫,肱股之臣最后往往落个如何下场还需在下赘叙吗?”
黎奕扫了夏槐宁手里的账簿一眼:“既是保命符,你为何不留着自己用?”
夏槐宁双手奉上账簿:“夏某是生在泥潭里的人,做脚客时照壁借光是为了让肉身得到喘息,后来齐先生收养我,我费尽心思钻研书本也只是能在齐家混口饭吃。思思更是待我如兄长。我与小侯爷不同,我生来蝼蚁,盛世博功名,乱世求自保,能得一尺天地已是大幸。除此之外,若能护住自己想护住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便是满足。如今我已辞去工部事务,远离朝堂纷争,以白衣之身在八王府上做幕僚,我想小侯爷比我更需要这本账簿。”
黎奕将账簿收起,随意一翻:“夏公子美意,我再不要就是不识好歹了。”
夏槐宁笑了笑:“等明日我便差人将那美姬送来,那女子命如浮萍,任凭小侯爷差遣。”
“夏公子送我如此大礼,我自当相报。水烟。”黎奕冲身后的水烟招手,“将面纱拿了,给我们夏公子看看。”
水烟走近,摘下面纱,夏槐宁抬眼一瞥,心中一惊,女子光洁的皮肤上尽是扭曲如爬虫的疮痍,横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