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隙烟焚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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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青立刻顿住,攥着茶盏的手一点点收紧,她慢慢压平声音:“什么深陷敌营生死不知?什么时候的事情?”
薛标瞥见幼青的神色,目光微微闪动,叹气无奈着道:“为父太了解你了,你若是知道太子生死不知,绝不会嫁人,说不准还要去边疆找人。为父也是担心你,所以才瞒着你。”
只是后来,殷太子竟活着回来了。
薛标也没想到,在传出战死后不久,殷太子竟会罔顾皇命,不顾暴露的危险,潜回了长安。
只为了见即将成婚的薛二。
可惜没有见到。
萧萧夜雨之中,那人像把出鞘的剑,不再像温室里长大的金尊玉贵的太子,所有外表的温和内敛都褪去,唯余几乎刺破长夜的锋利锐气,在一众杀手的追击下,潜入了夜色雨水之中,再不见踪迹。
薛标那时真的以为殷太子永远无法翻身,甚至说已经只剩绝路,不然也不会这样把薛二这样一颗好用的棋子,还是嫁给了没什么大用的沈文观。
只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
而现在的薛二和陛下,当中有着这么深的隔阂,永远也不会恢复从前了。
陛下早已允了选秀,过几日就是大选的日子了,薛二也为了人妻。
薛标叹道:“为父做的这些,其实都是为了你好,毕竟谁也没料到陛下活着回来,还一举登了基。”
玉葛此刻心中似有无名之火灼烧,看着眼前这张脸,她忽然在想刺破这张虚伪的面孔,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一句轻飘飘的为了你好,就想将一切都揭过去。
那幼青做错了什么?她做了那么多,是被囚在家中,不顾一切翻出院墙找人,是抗婚被砸破额头,是在成婚前夕苦苦的等待——她也只是想与那个人相守而已。
殷太子又做错了什么?被退婚,独去燕云战场,九死一生归来,等到的是幼青已成婚 。
三年的隔阂,物是人非。
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玉葛紧咬着牙,恶狠狠盯着薛标。
幼青望着薛标,认真道:“父亲,若我是你,现在一定日日求神拜佛,不求官运亨通,唯求能长命百岁。”
言罢,幼青未动一口茶水起身离开,薛标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下来,手中的杯盏重重地掼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碎瓷飞溅,茶汤浸开。
如果是从前的幼青,会停下脚步,而现在的幼青,没有回头,径直踩过碎瓷,离开了这个丑陋的地方。
薛宅门外的两棵槐树,还是如旧的立在秋风之中,光秃秃的枝干上,不见一点新绿,唯余满目的枯黄。
幼青最后看了一眼,深深呼吸一回,所有的气息都恢复平静。
马车飞快地行进,风卷起帷裳一角,熙熙攘攘的热闹都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幼青只沉默地坐在马车里,低垂着头,裹着厚厚的氅衣,没有再抬眼。
玉葛瞧着这一幕,刚想说什么。
幼青拢了拢氅衣,捧着手中的茶盏,低头只望着蒸腾的热气,轻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
玉葛仍望着幼青。
幼青略笑了笑,很快笑意沉下去,但话语仍是轻松:“不需为那种人生气,他最在意的仕途无望,日日提心吊胆,不知脖子上悬的利刃何时落下,这才是折磨。”
玉葛话都咽回了喉间,只能转过头看着车窗之外,尽管幼青这么说,但玉葛心中隐隐有种预感,越是这么平静,越是酝酿着更大的风浪。
尤其是幼青这种话不多说,但每回都语出惊人,事不多做,但每回都不一般。
这种不祥的预感,终于在回到沈府时达到顶峰。
回至兰香院时,已值黄昏,院中晒着的药材正在夕阳之下镀上一层金光。
丹椒本来捧着医书在廊下看,瞧见幼青回来刚高兴地请安,却见幼青不像以往笑着回应,只是匆匆点了点头,而后便掀起帘栊进了屋子,她虽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
下一刻,玉葛神色凝重地跟了进去。
丹椒终于忍不住张望了几眼,而后放下手中的书卷。
幼青没有解下氅衣,只推开隔扇门,走进里间,在桌案前坐定。
半晌,她研开笔墨,铺开宣纸,青玉狮子镇纸压平褶皱,狼毫沾饱徽墨,在半空中停留一瞬后,缓慢而稳当地落下。
玉葛只粗浅认得几个字,抬头的三个字中她辨认了番,认出第一个字是“和”,第三个字是“书”,而下面就是幼青的名字。
“是……和离书?”玉葛问。
幼青笔尖微顿,轻嗯了一声。
玉葛脑子先是懵了一下,下意识想,怎么突然就要和离了?不过很快又有种果然如此的合理感。
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