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停石宴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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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算是彻底破了例,到最后只能趴着哼哼。

    小太监瞧着,刚想请示陛下,送此人于一处暂歇,却见今上略抬了抬手,示意他暂且退下,而后随意问了几句话,沈文观皆是一五一十答。

    随即今上便问起扬州任上之事。

    沈文观自是一一回答,他虽没什么功绩,但他妻子却是大有特有。

    什么女医馆,什么治时疫,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他几乎把薛二夸得天上仅有,地上绝无。

    殷胥倒也没有打断,只摩挲着酒盏,侧头认真听着。

    沈文观讲到口干舌燥,听见上头问“没有了么”,他忙摇着头回“没了,真没了”。

    两个太监听命上前,刚想架着沈文观离开,都走出一段了,却又被陛下唤住。

    殷胥没有抬眼,垂目盯着酒盏,停滞片刻后,慢慢启唇道:

    “你夫人之病如何?可需请太医?”

    沈文观双目发直,愣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这问题,喃喃自语。

    “我妻?薛二?”

    “你这人怎说话的?何苦突然咒她?”

    沈文观恼怒地高喊,“她活得好好的,反正比你康健!”

    霎时间,亭内,湖上,一片死寂。

    既不是真病,那宁愿欺君,也要称病不肯入宫是为何?

    那桩旧怨,顿时浮现在所有人脑海。

    不需深思,也极恐。

    两个太监手都松了。

    咣当一声,沈文观彻底倒下了,整个人在地上摔了个倒栽葱。

    没人敢扶。

    烛火跳跃在年轻帝王的侧脸,映出乌云密布的神情,案上金樽寸寸碎裂。

    沈府之中,灯火深夜未灭。

    幼青自午后开始救人,整整忙碌了两个时辰,待到府外请的大夫来了,柳月也脱离了危险,才堪堪离开。

    待到掌灯时分,玉葛原以为幼青今日会早早的歇息,没想到幼青却是没有丝毫早睡的意思,像是在等什么。

    玉葛首先排除了等沈二爷,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遂放弃了。

    灯火直到二更才熄。

    直到次日晌午,玉葛坐在杌子上,花样子已经快绣完了,而幼青坐在西窗下,手里握着卷书,久久地没翻动                                                一页。

    门外终于传来小厮的通禀。

    “沈二爷回来了。”

    幼青抬起了头,握着书的手一紧。照理来说,昨夜就该回来,宫里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沈文观见到他了吗?

    数不清的疑问在脑中盘旋。

    沈文观来的时候,一路上所有人见了这样子,都是疑惑又震惊得移不开目光。

    一身官袍皱皱巴巴,鬓发毛刺倒立,脸上还沾着些许脏污,比起这些,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神情,如丧考妣,跟刚从战场上下来似的。

    就连幼青都惊了一瞬。

    而沈文观连衣裳都没换,掀帘大步走进来往炕上一坐,端起茶盏大饮了一口。

    随即沈文观胳膊往桌案一搭,倾身极其认真地看着幼青。

    “薛二,你要不想个办法,离了长安,去别处躲躲吧。”

    幼青愣了一下:“为什么?”

    沈文观道:“你知道昨夜怎么了吗?”

    幼青忍了下:“别卖关子了。”

    沈文观一拍桌案:“昨夜陛下见到我,头一句话便是警告。”

    “警告什么?”幼青疑惑。

    “还能警告什么?就是因为那番旧事,陛下还记恨着你呢,让你日后行事可要小心谨慎,别被他抓住辫子了。我瞧陛下是不会轻易饶过你的。”沈文观道。

    幼青蹙着眉头,没说话。

    一瞧她这模样,沈文观就知道,她铁定是不信,怎么就那么倔呢?

    于是他苦口婆心道:“你知道我昨夜被灌了多少酒吗?太监就站在我旁边,盯着我把一整壶剑南烧春喝完,差点喝死。陛下就是在借此惩罚,因你怪罪于我。”

    剑南烧春确是极烈的宫廷酒,一整壶都喝下去,便是神仙都难醒。

    玉葛紧紧地抿住唇。

    所以陛下当真是在记恨?记恨当初的退婚?记恨幼青嫁与他人?

    幼青道:“不应该,灌酒另有他故。”

    即便他恨她,也不会是那种随意迁怒旁人的人,灌酒可能是有别的目的。

    沈文观恨得长长出气,他与陛下素不相识,陛下有什么理由怪罪于他?

    “那你说,什么原因?”沈文观问。

    幼青思索半晌,仍想不明白,手指轻按在书卷上,微微摇头:“我不知道。”

    沈文观瞧了一眼幼青,又抬手摸了摸额角,忍了忍终是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