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非巫云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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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想起今日,从上午到下午,直选了整整一天,底下是一个比一个出落得清丽的秀女,皇帝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殷胥垂目道:“本也不是给儿臣选,是为皇室宗亲选而已。”

    太后问:“那后宫空置不成?”

    殷胥放下茶盏:“与其耽误这些女子的青春年华,倒不如空置后宫。”

    “这么多秀女,就没一个你心仪的?”

    “是。”

    殷胥顿了顿,低声道,“儿臣心中已有一人,再装不下旁人。”

    太后刚想说什么,瞥见殷胥神色的瞬间又都停在了喉间,忽然想起秋猎那回见到沈夫人时的情境。

    沈夫人一为臣妻,二则心不在此。

    若沈夫人不愿呢?他要如何?一辈子不立后留嗣?又或者强取进宫?

    太后只能道:“凡事不要太执着,佛法讲究一切随缘,不要苛求错过之事。”

    殷胥垂眼笑了笑,饮尽最后一点茶,没有应是,只启唇道:

    “除却巫山不是云。若佛能达成儿臣所愿则信,不能则不信。”

    言罢之后,殷胥便起身告罪辞别。

    太后坐在原处,静静地阖上了佛经,半晌又打开,捻着佛珠默念。

    欲念真是过重。

    正捻着佛珠,太后忽地想起,沈夫人好似如今正在宫中。

    顿时太后脸色微变,皇帝不会真做出什么不道义的事情罢,她正想唤住人嘱咐两句,殷胥已走远了,她也只能作罢。

    离开慈宁殿时,天色已晚,宫中各处都点起了灯,目之所及满目灯火。

    常喜正要传“回长生殿”时,上方已经传来淡淡的一句,“去倚梅轩。”

    所有随从皆是一愣。

    倚梅轩。

    已是掌灯时分,草草用罢晚膳,幼青的酒意也稍减了些,只是仍在头晕,还是昏昏沉沉的不清醒,于是净面沐浴后换上了里衣,就打算安寝了。

    玉葛拿着熏好的衣物进来,瞧见南窗下的那道人影,垂着头安静地坐在那里,拿着干帕子擦发,未着粉饰,鹅黄色的里衣衬得整个人如新抽的嫩芽,如玉的侧脸似是在发光,像一块温温软软的团子。

    玉葛暗暗舒气,明日就能回府了,很快就能摆脱这长安的一切,回到扬州去,很快就能开始新的生活。

    也是她多虑,还总担心幼青放不下,或是陛下不肯放人走,真是多想了。

    这般想着,玉葛彻底松下了心弦,正舒气着隔扇门突然被推开,丹椒一脸慌乱地跑进来,急忙道:“陛下来了——”

    玉葛轻松的神情,僵在了脸上。

    反                                                应过来的瞬间,玉葛忙同着丹椒一起服侍幼青穿上外衣,只是时间匆忙,而且幼青头发还湿着,无论如何都显得不那么合礼。

    殷胥走进殿内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桌案旁端坐着的人影。

    很明显少女有点匆忙,青色外衫看似很规整,可里衣微微的嫩黄色,顿时夺去了所有的目光,没有着任何妆饰,乌发也是匆匆挽起,滴着点点水珠,白净的脸颊耳后颈侧都残留着未褪的红。

    像初生的桃花。

    殷胥走近了,终于发现其中不对。

    她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双手乖顺地放在身前,瞧见他来时,目光跟着他而动,明眸中含着水,却有些懵懵的茫然。

    他黑眸略沉了沉。

    玉葛立在一旁,终是低声道:“陛下恕罪,夫人醉了酒,恐是不便见人。”

    殷胥正要道“无碍”时,幼青已顺着话音抬起了头,静静地望着眼前的人。

    鸦青衣袍上缕缕银丝浮动,玉带束出劲瘦的腰身,幽幽檀香逸出,他如玉的眉目沉冷,薄唇浅淡。

    熟悉的模样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息,已经夺去了她仅剩的神志。

    幼青抬手捂住眼,半晌又放开,捂住又放开,来回反复三次,她才放下手,很轻声地说:“好像是梦。”

    殷胥望着这一幕,喉咙动了动,微微俯身,正要启唇说话时,幼青垂下头,向后躲了下,整个人缩在榻上。

    “你,走。”

    殷胥顿住。

    幼青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更清晰。

    “你,走,不要再出现了。”

    玉葛和丹椒都是顿住,暗暗呼吸,去瞥陛下此刻的神色。

    “我们没关系了,你不应该来找我,我也不应该再见你。”幼青道。

    殷胥顿了瞬,凝着她:“为什么没关系?”

    “你说的。”

    “朕没说过。”

    幼青从膝上抬起头,脸上挂满了泪,在殷胥彻底顿住之际,幼青伸出手,挡在身前,“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