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普陀信(一)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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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看着点赵家那儿有点痴傻的三娘子,可别犯在太后面前!”

    “这我是知道的,听说现在正在满京城地搜人,本来就被圣人的事搞得人心惶惶,现在又出了这样的事,太后娘娘说日子不太平,打算在圣人下葬前带领众后宫去观瞻寺祈福呢…这不…里头那位也被太后娘娘指名带姓地说要带去…”那人说话的鼻息蓦地一重,又压低了声息:“嗐!不瞒骆姑姑,其实京里有传言说…里头那位…其实压根不是人了…骆姑姑与最好还是不要与她单独待一处儿,多找几个宫女陪着,万一真出点什么事!咱们这些下人,身上最贵的不就是这条命么?”

    灯芯晃动了几下,映出凌眉温润的侧脸,她现在已经无法静心去抄写什么佛经了,也不知流言是谁传出来的…卫兖?

    除了他,她已经想不出别人了,毕竟他想置她于死地…

    “嗒嗒嗒—”

    骆辛终于进来了,凌眉衬着烛火一看,看清了骆辛现在的模样——

    仍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只是比先前略带了几丝讨好的意味,在凌眉盯住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明显地颤了一下,苍老到不光泽的皮肤渗出了薄汗——这是恐惧的表现,她在怕凌眉。

    好机会…

    凌眉的指关节松松地玩着笔,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敲着桌子,直直地盯着骆辛,“姑姑…你能帮我抄佛经么?刚从土里出来…”凌眉咧嘴笑起来:“手指不太灵活呢…”

    “你…你说什么?”骆辛睁圆了眼睛,狠狠地咳了一声,甚至喘不过气来,“你…你…”凌眉朝她走近,一边干笑着:“姑姑怎么呛到了?”她抚上她的脊背:“姑姑…”

    骆辛在凌眉触到她的瞬间就吼着嗓子跑了,“鬼啊——”

    凌眉有些哭笑不得,回头望了望那堆成小山似的佛经叹了口气,下一瞬,她淡淡地收回目光,却看到了另一个人,她不想见到的人。

    光影被他的身形遮住,却更衬得他身材高大健硕,如刀削的俊目微眯,甚是有遗世孤寂之感。

    “夫人,是在吓唬人?”

    这孽障问的不是废话?

    凌眉坐回位置上,低头看了眼自己被笔磨破的手掌,隐有气郁:“流言是不是你放出去的?”她也是在问废话,除了他还有谁?

    “不是。”

    几番寂静后,他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

    凌眉抬起眸子半信半疑地看他,见他面色如常,转而信了他的话,毕竟他们早就撕破了脸,她又有什么地方值得他撒谎。

    “你来干什么?”她的目光再次落到卫充身上,只是这次是一触即收,“你若是赶过来杀我的话,大可不必这么着急。”

    “哈哈哈!”卫兖大笑起来,脚步小幅度地拖动着,走路比鬼还悄无声息,不一会儿已经站在了凌眉的身前,他收回视线时还是恰好对上了她的目光,那双眸子没有害怕,却是结了层冰霜似地要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冷了声音:“今天什么日子?”

    凌眉怔愣一下,随即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怎么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别跟我说是你的忌日…

    卫兖抽出她在写的那张纸,眸光一暗:“你什么时候会写簪花小楷?”

    凌眉措不及防被他抢走堂纸,对他的话始料不及,只能尽力遮掩,硬着头皮道:“最近学的…”

    卫兖手指一放,那张纸瞬间掉落在地上,被风吹到桌案的旁边,凌眉伸手去捡,却被卫兖狠狠地踩住了手!

    这几日在灵堂她的手上已经长了好几个冻疮,本来就疼得难受,如今这么一踩,凌眉已经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噬骨的疼痛”!凌眉咬着牙龈不肯向他服软,泛泪的双眸紧盯着他,另外一只手无论如何也推不开他的脚,这让她头一次对这个男人感到了绝望。

    “呼—呼—”卫兖终于挪开了他的脚,凌眉缩在一边暗自气了一会儿,在给那只受伤的手吹气,这样儿会好受一点。

    卫兖也慢条斯理地蹲下,戏谑地看了她一会儿,发现她不看他了又觉得没意思,“你干什么!”他拽着她的手站起了身,凌眉没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惊吼出声,“你是不是疯了?”凌眉再一声质问他。

    他的神色却愈冷,径直拉着她出了先帝的灵堂,往城门而去。

    “你是不是疯了?太后勒令我不能走动,你要害死我!”凌眉被外面强劲的冷风一吹,嗓子也哑了,脸颊,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很是楚楚可怜。

    义伦在一旁垂着头,这会儿跟凌眉解释起来:“卫夫人,使君已经禀过太后娘娘,您或许是忘了今天什么日子,今天这日子太后是不敢不让您走的,您就宽下心来出宫罢。”

    什么日子?

    凌眉狐疑地瞅了眼义伦,没从他的话听出名堂,干脆直接问他:“今天什么日子?”

    义伦在潮湿冰冷的雪雾里望向没有什么情绪的卫兖,这才敢答她话:“今天的日子…是东都侯夫人的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