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迷眼梦(一)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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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光轻柔地垂落在她的美眸上,烘着她发辫生的碎发,轻跃灵动地在干冷的细风中舞动,温玉似的皮肤许是因为过于潮热的缘故而微微泛起粉红,对于他的醒未有丝毫察觉,说实话,萧培砚觉得没有哪个妃子会像她一样粗心。www.yeyingge.com

    他暗笑了一声,作为一个合格的昏君,应该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可他睡不着,他已经失眠多日,死亡的威胁总是像石头一样压在他的心上,令他惊惧。

    萧培砚披衣下榻,连他都没有发觉自己放缓了动作,生怕惊到还睡得酣香的她。

    他走出殿门,望见姣好的日光铺洒了满地,青砖都被晒得热烫,便不由自主地脱下长靴,赤着足绕到侧殿去,这一刻,天地才是他的。

    吴长青和一队伺候洗漱的侍官面面相觑,紧跟着也到侧殿去,安静地跪在萧培砚的面前。

    萧培砚被熟悉的烦躁感啃噬着身心,额上,脖颈,脊脊细密地出了薄汗,他暴躁地砸掉了清口的茶杯:“金丹送来了吗?”

    几人战战棘棘,只有吴长青才敢硬着声音回答:“禀陛下,太后娘娘说您这几月表现不佳,先断掉您一个月的金丹。”

    萧培砚一脚踹在了吴长青的心口上,暴喝道:“大胆奴才,谁允你这么与朕讲话!朕若是受不住头疼就先摘了你的脑袋!还不想办法!”

    吴长青忍住刚才踹上一脚的巨大疼痛,冷汗涔涔地跪伏于地:“奴才失言!奴才失言!还望陛下恕罪!还望陛下恕罪!”

    萧培砚越听越烦躁,头部传来的钝痛感不断地加剧,似要将他撕碎:“你…五石散还有没有!快点…去拿五石散来!朕头痛!你们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吴长青劝言道:“陛下!五石散乱人神志,不比服食金丹危害少,久服有损于性命矣。”

    “那怎么办?朕若是不吃,今天就要疼死在这儿!快去拿来…不然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萧培砚显然已经神志混乱,下一瞬却已抖肠搜肺、炽胃扇肝的痛声大嗽了几阵,脱力瘫倒在地,双目失神,众人手忙脚乱将其扶起,吴长青实在没办法,只能从袖里拿出五石散,冲到茶水里搅匀给他服下,缓了几阵,萧培砚的灵台才渐渐清明,他默默地扭开脸爬起来,大气喘匀道:“更衣!”

    吴长青收好五石散,顺次让侍官服侍洗漱,最后由他亲自更衣,因为长期服食金丹和五石散,萧培砚的身体渐渐枯槁,前月新做的龙袍,今天再穿居然空出一大截,他忍不住说道:“陛下,您又瘦了。”

    萧培砚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无意识地转动扳指,好半天才回出一句:“今日换下来的,让绣坊的人再改改。”

    风临玉树的少年渐渐成了具行尸走肉,怎能让人不痛心,吴长青服侍完以后就退下了,却忍不住偷偷用手背拭去脸上的泪珠,他这把老骨头总不能比陛下先走,因为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萧培砚批阅了好半天的奏折,虽然都是被太后筛选过后很琐碎的无关紧要的小事,但他除了这些也的确无事可做,困养在这座牢笼里的一只雀鸟罢了,却总想着像隼鹰遨翔于九万里,是他可笑。

    过了午时,他照例到娴妃那里用饭,他小心谨慎,每道菜只吃一口,然后就托辞匆匆离开咸福宫,果然如他所料,身体不出片刻又开始难耐地燥热起来,萧培砚担心娴妃会到太极殿找他,便只能暂留于御花园,顺便在干冷的细风里清醒清醒。

    视线中站定的金纹靴引起了他的警觉,对上那双骨碌碌转动的眼睛,他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那人却是嬉笑如常:“陛下!”

    萧培砚稳住神色,但沈南齐还是轻易捕捉到他的慌乱,言语越来越讥讽:“陛下在害怕?”随后自嘲般地笑笑:“也是,在陛下乃至所有人的心目中,咱家就是个无耻的佞臣,没有风骨,没有良心,任谁见到咱家那都是避着些好,免得沾染了晦气。”

    萧培砚心中胆寒,见沈南齐绸蓝袍衫处又沾染了血迹,想是将才杀过人,还没来得及换件袍衫,语气不免恭敬起来:“沈伯伯何必这样说,朕现在最敬重的人除了您就没有别人了,这一句话多朕是没有乱说的,沈伯伯满心里知道。若不是沈伯伯和皇母,哪轮得到朕坐上这个位置。”

    沈南齐满意道:“那好,陛下可快回去,免得着了风寒。”

    “是,朕现在就回去,只是瞧着春景好,倒贪玩了些,还请沈伯伯匆将此事告知星母,免得她老人家忧心。”

    萧培砚抬头看了沈南齐一眼,乌黑的眸子里显然有惊惧,他知道沈南齐对宫闱之事一概熟知,并不会真的傻到以为他是真的来赏景的。

    沈南齐上下打量萧培砚一眼,随后漫不经心道:“行,今日之事咱家先不说与太后使她忧心,但咱家还是得提醒一句陛下,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要去做,免得反害了性命。”

    说罢,沈南齐领着几十人而去,不再看他,萧培砚已经被药性弄得脱了力,有些站不住,绻缒的微风轻盈地吹过他的几缕额发,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