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侍风波(一)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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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四五人心里已经在动摇,但转而似乎又下了某种决心,拒绝了他们的意思,重新恸哭起来。

    凌乔吩咐下人:“去府里拿三十两给他们,此事难说得清楚,还是别和他们纠缠。”

    下人领命而去,文娘子悄悄退走,凌乔则用半睁半阖的眼漫无目的地扫了一下,似近在咫尺,有位衣着素雅的娘子用灼灼目光望了过来,发现凌乔看见她了,她又缓缓上前向凌乔行了一礼:“卫夫人,怎的不来赴约?”

    “贺娘子,你倒消瘦了许多,要不进来坐,你看这外面乱得很,也不方便我们说话。”凌乔无奈道,“我虽知他们是来讹钱,可我到底确实对不住那女婢,因为我的任性而没了命,这回在众目睽睽下给了银子,想必来日也不好再拿此事说项,要知道,这种拿了银子没有收尾的事,向来难争个干净。”

    贺珠泪似没想到凌乔与她说这么多,一时有些错愕,因为油灯的火光在街上已经显得昏暗了,以至于贺珠泪看不清她隐在眉骨阴影下的眼神,但她能察觉到那是善意的平和目光,便放开了紧攥的手,随她进去了。

    坐定以后,外面有婢子来报:“夫人,银子给出去了,那群人也已经散了,奴瞧着刚拿到银子,他们就直奔西坊的赌坊,估计之前烟云姐姐的抚恤银子也是这么没的,也不知烟云姐姐…”

    湘云的话外的意思,她不是没有听出来,烟云之前和她说过,她不愿回那个家,因为她的家人都趴在她的身上啃食她的骨血。

    显宗十八年                                                ,萧威率大军夺取了香河,知县任裕之死难,初四,攻克永平,顺便夺取了滦州,在京师四周及山海关以东这片地方皆被萧威所占,其平民有大部分自卖为奴,以求生存,李氏便是其中一家自卖为奴的农户,后来萧威登位,大赦天下,放掉一部分农户的奴籍,烟云祖父辈来到京中谋生,其时到烟云父亲李成肃那代,他们家算是十分富裕,开起几间铺面,日子过的也很好,只是后来李成肃沾染上赌博,不出三年将家产败废个干净,走投无路之际,上京有人牙子收买小孩做奴婢,卖给富户府邸,于是乎,年仅十岁的李烟云被卖给了人牙婆子,几经转手到了卫府,因为卫夫人带的丫头不够,柴氏做主将烟云水袖赐给她当作陪嫁丫头,不算失了脸面。

    李氏的确跟卫老夫人有点交情,算是一段七拐八绕的远亲关系,卫老夫人对李氏时有周济,只是后来卫老夫人发现李家染赌,就断绝了来往,再不肯与之牵扯。

    烟云心软,每月的银例都会拿出一半周济李家,刚才烟云生母口中所谓中举的郎婿也不过是街头田家那瘸腿的小儿子田费,年纪也不小,四十多岁,今年的确让他中了举,可按全部条件来看,也算不得什么香饽饽。

    凌乔为烟云感到不值,也担心起烟云是否有被安置,便对湘云道:“明儿你上街仔细打听打听,瞧瞧他们是不是真的这般狼心狗肺,如果他们真的一分抚恤银子都没花在烟云身上,你就找人打断他们的腿!”

    湘云退出去后,凌乔反应依然有些迟缓,随后下定决心似的:“贺娘子,想逃吗?”

    “逃?有什么资格…”贺珠泪自嘲般地笑笑:“我本是一片冰心在玉壶,想与他厮守一生,他却弃我而去,也不顾这样做会给我带来什么后果!之前求见卫夫人,是我听闻你相帮于萧璟,便专程想答谢你,我一介养女,在京中没有私交,作为女子,又只能囿于一方小院,便与其他女子一样,将时间精力都放在了情爱上,以为至少嫁个好郎婿,我的日子能好过点。他有野心,我明白,可我还是恨他,我想问问他,走的时候会不会因为想起我而有一点儿的犹豫!”

    凌乔的声音此刻在极静的夜里显得沉谧如湖,在暖黄火光的衬托下甚至显出几分温和之感:“我不知你,你也不用谢我,那日偶起的好心,却是拖累了他,不日我要入宫,仗没打完,估计都不是自由的,我想走,走得远远的,你若也不甘心,便和我一起去往泽州,你当面质问,岂不是心里痛快些。教唆你离开皇京不是我真正的本意,我只是听闻京里的人说你常常将自己关于一室,不见人也不说话,知你心结未了,不如此次随我奔赴一趟,也全了你十三年的念想。”

    贺珠泪讶然:“你…你怎知我…”

    凌乔垂下目光,缓缓道:“你心上之人也亦知。”

    当年冷家还兴盛时,她常与萧璟来往,每每在街上嬉闹时,总能见一小女童躲在周围暗暗观察,眼中的爱慕之情都快要溢出来了,她身上的衣服不算太好,甚至一度让冷瞳以为女童只不过是裨官小吏之女,或许是少年心性,她当时对这个其实并不对她构成威胁的“情敌”抱有十分的恶意,萧璟也发现女童的存在后,冷瞳便再也不和萧璟上街玩耍,而且颇为幼稚地警告萧璟不许靠近贺氏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