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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我该下山了。”

    “去吧，这次多捉几个妖，你每次都捉这么几只小妖，什么时候才能磨剑？”

    “哦……，不过我不急，什么时候都行。”

    “大胆，你是忘了我前代祖师的遗志了不成？我初代祖师乃修成了天侠，执天帝赐剑，那是何等的成就。二代祖师乃修成了仙侠，三代祖师修成灵侠……”

    师父一边说着，那宽大的道袍便鼓荡起来，就连乌黑的长发都不由得飘动。好似风来。

    然实无风来，纯粹师父真气而已，全因心中激荡所致。

    心动而气动，内运而外发，这是多少修行者穷极一生都未必达到的境界。

    不过风怜目早司空见惯了，毫不为意，而且学着师父口中小声喃喃道：“四代祖师修成风侠，五代祖师修成水侠……”，并不敢高声。

    他们剑仙派从来都是师寻徒，一无徒寻师的。师寻徒非但要看资质，前生今世，更看重的是机缘。

    此事不可不查，只因任意妄为到头来也是镜花水月，空负了时光，更有甚者贻害世间无穷。

    但风怜目既非师寻徒，亦非徒寻师。而是不知何人丢在山门口的遗婴，师父不要都不行。

    摸骨，看相，推衍……，一番折腾过后，竟然看不透这个娃娃来历与将来。而师父多年来也找不到传人，只得将就着收他为徒了。

    及长，师父便发现，这孩子天赋极高，对道法术器几乎一点即通。

    这令师父不禁欣喜。但后来发现，风怜目天性懒散，哪有半点剑仙派该有的斗志与毅力，却又令师父头痛不已。

    所以每每只得搬出历代道祖来训导风怜目，但好像每次的神情激动最终只感动了自己，而风怜目从小到大站在一旁只当一个说书人般看着师父，还在底下碎碎念的重复。

    十岁上，风怜目已学会了捉鬼。

    十二岁，学会了降妖。

    今年十五岁，符箓、剑术、法器、祷告等都已有小成。所以才敢放他下山游历。

    说是游历，实为降妖。大洲道盟有灵石，分十品。可铸剑，炼丹，服食等，各有奇效。

    凭借收来的妖物可换取，或者其他方式交易。而可交易者无非等价的法术器三样，或者其他宝物。

    显然，法术器三样都不会轻易出手。

    宝物呢，呵呵，剑仙派最穷，自然最少。因为门人弟子少，几乎都是单传，整日间除了修炼还是修炼，哪里攒过什么多余宝物。

    因此，风怜目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去捉妖，多多的捉妖，越大的妖越值钱。

    所以，前年起，师父便把风怜目赶下了山。

    那时十三岁，太可怜了吧，别的门派弟子此时可能还未入门呢。

    但这是剑仙派，天生对孩子就是散养。风怜目的师父对风怜目还偶尔哄着来，这在在历代来说算是脾气最好的了。

    幸好风怜天性不在乎——对什么都不在乎，生死，贵贱等等，何况师父的一顿寻常唠叨。

    “我派弟子，当谨遵师祖之训，承历代之志，去欲存诚，以剑入道，不负光阴，不负苍生。扶正驱邪，仗义除秽，此心此念，深渊薄冰。”背完这一段，师父终于停下来了。

    时方初秋，而脚下落满了已被师父真气吹下的红叶。

    风怜目抬头望着身材颀长的师父，问道：“师父，我可以走了么？”

    师父点点头，语重心长道：“去吧，怜儿，路上小心。”说罢师父便回转山门，进了那简陋的道观。

    风怜目望着那山门匾额上刻着的一个笔法苍劲的‘剑’字，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起身便走。

    刚一转身，听见头顶微微风声，抬头看去，只见三丈高处一片大大的红叶正在盘旋。他轻点脚尖，身子直直升起，在空中抓住叶柄，落了地，把玩着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