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是负担，别跟他一般见识，把媳妇往旁边拉。

    张全见状得意一笑，对两个姑娘说：“快上车吧。”现在的他可不是当年的他了。

    谁知谭若晴上前一步，淡淡道：“不了，谢谢主任，我就想扎根农村，向贫下中农再学习，成为一个为百姓做实事的人。”

    张全得意的笑容还在脸上，脑子里全是让孙巧凤吃了亏的兴奋，没成想这个他都没怎么注意的小女娃说了这么一句话，以至于他是见对方站着没动，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我是为你们好！”他强调道。

    “谢谢主任，但我觉得在这里，我可以学到更多，可以更好地为国家做贡献。”谭若晴冷静道。

    “你想清楚了，这可关系到你的前途。”张全一开始都没把谭若晴放心上，她只是县长提醒过后的捎带品，只打算把她带大溪村去就不管了，但对知青来说，去一个条件好的村子，总比呆在土壤贫瘠要饿肚子的地方好。

    这些话他不好直说，听谭若晴这个脑袋不清醒的丫头又说什么“越是贫穷的地方，越是需要我们的努力”“我不在意个人前途”之类的话，他心里厌烦，也懒得管她，挤出点笑意对姜心蕊说：“既然她不去，那你跟我走吧。”

    姜心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说话，他觉得这个姑娘比较乖巧，比谭若晴好多了。

    不愧是大佬家的孩子，就是让人喜爱。

    姜心蕊一直在放空大脑休息，她虽然啥也没干，但她真的好累好累。刚才在牛棚她还想吃东西，现在又走了这么些路，她已经连饭都没胃口吃了，就想躺下。

    因此她也根本没意识到张全在跟自己说话，一动不动地站在那，作为一条咸鱼，多眨一下眼睛她都嫌浪费精力。

    张全对自己亲闺女都没这么和颜悦色过，对她可以说是独一份的客气了，就等她乖乖上车，然后对他感恩戴德，未来他升官发财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然而，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了，整个晒场的朴实村民都开始替他尴尬起来，姜心蕊这姑娘还是毫无反应地一动不动。

    张全：“……”厚脸皮如他，解放鞋里的脚趾也忍不住抠了抠。

    “蕊蕊……”面对大佬家的孩子，他纵使脚趾抠地也得继续舔着脸，笑眯眯地对人家说，“既然谭若晴不去，那你跟叔走吧。”

    姜心蕊听到有人叫自己，终于有点反应了，可是她懒得说话。

    好在有人帮她说：“大晚上的，我可不放心让她一个人跟你走，你这样子就没安好心！”说话的正是孙巧凤，她从没见这人对谁这个态度过，一看就不正常。

    村里人都知根知底，孙巧凤一说，大家都连连点头。

    姜心蕊只觉得，有人替她省了说话的力气，心里对这位婶子的好感度默默升了一点。

    张全终于坐不住了，他明明是来讨好姜心蕊的，结果孙巧凤一番话就变成了他不安好心？

    “最毒妇人心！”他低声唾骂一句，跳下拖拉机，去拉姜心蕊，“这是命令，不管你们想不想去，都得去！”

    只要她去了，就会知道自己是为她好！

    然而大家原本只是围观，他一动手，大家还真就往孙巧凤说的方向上想了。想想张家那一家子的德行，他们就是再不欢迎女知青，也不能眼看着人家往火坑里跳。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张全不敢真对姜心蕊下大力气，村民们也不敢真去推这位村里出去的主任，大家陷入胶着，直到张全“嗷”了两声，情不自禁松了手：“哪个龟孙子踩我？”

    还是左右脚一块儿踩，疼得他直跳脚。

    他环顾一圈，看到本应该在牛棚里悔过、不知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人：“顾青舟，是不是你！”

    顾青舟确实踩了他一脚，但他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怎么敢……”

    “谅你也不敢！”他主要是觉得顾青舟的位置，踩不到两只脚。然而现场人太多，他怎么也找不出下黑手的人，只能恨恨地认了，“真是穷乡出刁民！我不放心让知青呆在你们这，人我今天必须带走。”

    谭若晴一直揽着姜心蕊的胳膊没松开：“主任，你也得问问她自己的意见吧。”

    “好，姜心蕊，你自己说，你是想留在这，还是去一个更好、更适合你的岗位上？”

    姜心蕊正因为那声“顾青舟”又一次打量起这个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们的目光奇异地对视了一瞬。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顾青舟时的场景。那时他们的身份云泥之别，可是第一次对视，就有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受。

    如今她穿着这个时代令人羡慕的厚实新衣，而他浑身破败不堪，可是这种感觉，依然和当时一样。

    到底是从热恋步入婚姻的夫妻，一个对视就让她确定，这就是他。

    她一边在心里吐槽连穿越都要和他一起，一边简短地回答：“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