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一转。

    她好像回到了原本那个世界。

    各种天灾，让城市陷入混乱，死伤无数。

    灾难中死去的人们，被集体焚化，浓烟形成一股长长的，犹如黑色妖怪一样的形状，盘旋在本就灰蒙蒙的天空，遮盖住阴雨绵绵的天际。

    令本就悲戚的气氛，更增添了一分绝望。

    焚烧的场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万人坑，火蛇吞噬着尸体。

    他们的家人，戴着口罩被阻隔在外，哭得几乎昏厥过去。

    悲戚的哭声几乎将整片天空都撕开一个口子。

    而主持这一切的，是吴君。

    吴君眼底含着挣扎，不忍。

    但更多的，是坚定。

    他被万人唾弃，扔石子儿，石子儿砸在他的雨衣上，脸上。

    吴君没有阻止，甚至没有防守。

    “混蛋，你这个人类的败类。”

    “你还我们的家人。”

    锋利的石子儿，划破了吴君的眉峰。

    鲜血很快就流到了脸上。

    “吴局。”

    身边的防护人员立马紧张地凑过来。

    “没事。”吴君摆摆手。

    听着四面八方传过来的辱骂声。

    “让他们骂吧，该骂的。”他沉默了一阵。

    不怪大家。

    做出这种决策的是他，主持这件事的也是他。

    让人们看到自己的亲人，尸体被运到这里，像垃圾一样进行焚烧，是个人也接受不了。

    “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我来做那个坏人就好。”

    吴君淡淡道。

    其实，在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切。

    他会被唾骂，诅咒，遗臭万年......

    但如果不这样做，疾病蔓延，以现在混乱的情况，医疗条件根本不可能跟上。

    到时候，只会让更多人死于这场灾难。

    到这里，画面又一次转变。

    是破烂不堪的城市里。

    那些如同丧尸一样僵硬行走的人脸草。

    它们走着走着，就开始剧烈咳喘起来。

    然后倒地，化作一滩浓稠的黑水。

    被沾到的人，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就暴毙而亡。

    一眼望去，这样诡异的人脸草居然到处都是，它们入侵了街道的各个角落，好像一些人形毒物。

    但是在一张张诡异的黑色脸庞上，季桑宁似乎也看到了惊恐。

    它们仍旧前赴后继。

    仿佛它们生来就是为了给人们带来灾难和死亡的。

    这是它们的使命......

    灾难和死亡。

    季桑宁眉心狠狠一痛。

    她终于明白那种浓烈的不适感由何而来了。

    这些人脸草上，有巫术的味道。

    有浓烈的不详与厄运的气息。

    这是她造成的。

    是她造就了这些人脸草。

    人脸草上那些人脸，都是死去了的人。

    他们就是灾难的化身。

    她看到了慕白。

    看到了朱夏。

    他们脸色疲倦，不知几天几夜没有合过眼，在扫荡人脸草的过程中，慕白却不慎被人脸草的汁液沾染上。

    虽然及时控制住，但是被沾上的那只手，还是迅速溃烂腐臭......

    “慕白，慕白你别吓我。”

    朱夏慌张地抱着慕白。

    他从小就失去家庭，后来失去了养他长大的师父，再后来失去了刚相认的亲兄弟，接着失去了父母，与季桑宁也失联，如果现在再失去慕白，那他的人生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好像，他永远都在失去，从未拥有。

    “快带他离开。”

    玄空出现，塞了一粒丹药在慕白嘴巴里，凝重道：“去找陈老怪。”

    “好，好。”朱夏没有犹豫，背着已经昏迷的慕白迅速离开。

    可这满山遍野，数不尽的人脸草，却还是在蔓延。

    只要有人死去，便会有人脸草新生。

    这本来就是一个无解的题。

    梦境是那样的真实。

    季桑宁几次想要挣脱，却被困在这里，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梦的最后，她看到了外公和舅舅。

    已经经历过一次外公去世的季桑宁，再次看到外公，恍如隔世。

    哪怕是在梦境，她也感觉到自己情绪的起伏。

    外公老了很多。

    却是看着绝望蔓延的天空，念着季桑宁的名字，给她祈福。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