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其人之道(2)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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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夜雨》 

    太医诊过脉,起身拱手道:“陛下,公主乃是急火攻心,以致脾胃失和,并无大碍。”

    想是揣摩过命他诊脉的用意,又道,“臣可为公主开几副药,调养身子。”

    青罗与谢治尘至今未圆房,薛贵妃知情,皇帝心中亦有数,因而俱是未置可否。

    倒是青罗坦然拒道:“不必了。”

    皇帝闻言不着痕迹地看她一眼,顿了顿,笑着打起圆场:“罗儿与驸马成婚时日尚浅,子嗣不必急于一时。”

    谢治尘坐在圈椅中,与青罗隔了张高足雕花案几,听她推说不必,深深望她一眼,偏过头,看向殿外。

    王栖恩正引着宫人搬运补品,内侍、宫女鱼贯而入,将大大小小的包裹送进殿中。

    薛贵妃起身谢恩,皇帝忙扶她回榻上歇着。

    皇帝走后,薛贵妃着人将那包裹逐一拆开查看,遇着可她意的,便笑笑,命宫人另收在一处。

    青罗见她还笑得出来,便知她没将遇袭之事放在心上。

    原想留下陪她一晚,薛贵妃不允,以为不合规矩,只留她多说了会儿话。

    薛贵妃见谢治尘打起门帘出去了,问:“罗儿对驸马有何打算?”

    青罗笑道:“母妃不是说,不再过问儿臣与驸马的事么?”

    薛贵妃叫她问得一噎,扶额道:“本宫连问也不能问了?”

    青罗挨着薛贵妃坐下,如幼时那般倚在她肩头,娇声道:“母妃,驸马虽处处都好,却非儿臣良配,儿臣与他迟早要和离的。”

    薛贵妃摸摸她的发:“既如此,不如趁早和离,母妃也好再替你招个新驸马。”

    青罗直起身,在攒盒里捡了块蜜饯,喂到薛贵妃嘴边,一面道:“儿臣不急,这回定要仔细挑一挑的。”

    薛贵妃张口含了那蜜饯,没好气道:“怎么,信不过母妃的眼光?谢驸马难道不是你仔细挑过的?”

    “母妃莫再取笑儿臣啦?”青罗求饶道,“儿臣不过是少时冲动。”

    薛贵妃气笑了,“少时?你如今也才长了半岁!”

    青罗笑笑,没作声,她可是比母妃以为的多了六七岁。

    谢治尘站在廊檐下,原本无意偷听,却不慎听着了。

    他只是谢驸马,她与他和离后,还会有裴驸马、李驸马,抑或旁的驸马。

    她已将他归入少时的冲动。

    长安的冬日萧瑟漫长,便是富丽无匹的昭明宫亦难掩衰颓之意。太液池畔草木凋零,昔日望去一碧万顷,而今却是黑水无澜。

    青罗驻足,举目遥望,天际灰白,偶尔划过一两只黯淡的鸟雀。

    重生回来的次日,她入宫觐见,也曾在此停留。

    彼时她初初洞悉父皇不喜她,只是利用她,将在怡宸殿进食的荔枝尽数呕出,愤怒不甘之余,尚存孺慕之情。

    时过境迁,连她自己也不知,自几时起,她对父皇不再怀有期待,纵使他一再叫她失望,她也不会多难过了。

    愤怒,却无可奈何。可她不能袖手旁观。

    黄昏风起,她负手立于池畔,身形纤细,石榴红的裙裾当风,飘然似仙子临凡,摇摇欲坠。

    谢治尘望着她的背影,绯色的官袍映着苍白俊秀的面容。

    他接过薛贵妃命宫人送来的披风,默然上前,自后将青罗裹住,“公主,回去吧,要下雪了。”

    青罗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结着披风的系带,想起问:“父皇面前,大人如何遮掩过去的?”

    谢治尘面无表情道:“圣上以为臣患隐疾,因此为公主不喜。”

    原来如此。

    难怪这一世他肯重用谢治尘,方才叫太医为她诊脉,当是起了疑,偏还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模样。

    青罗讽刺地勾起唇角,与谢治尘并肩而行,眼角余光落在他绯色的袍摆,心道母妃所言不无道理,她该想想法子,早些与他和离。

    他为骗过父皇,可谓煞费苦心,不过这种事,父皇想必不会四处去说。

    夹道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两壁高墙巍然屹立。

    风势渐紧,天际彤云密布,今岁的第一场雪快来了。

    青罗足下忽地一顿,想到前世她与谢治尘成婚后的第一场雪,亦在今夜。

    之所以记得如此清楚,是因这一年长安初雪落下的次日,崇宁坊内出了一桩惨事。

    大雪封门,食肆跑堂晨起扫雪,甫一开门,便见门前阶下雪地一片狼藉,原该晶莹洁净的雪中,爪印杂乱,遍布拖行痕迹,又稀稀落落地散着些褐布残片,零星血痕,以及形似人骨的骨头。

    府衙的衙差前去勘查,原来是夜宿窄巷的老妇人冻死于风雪之中,死后尸首为一群恶犬分食。

    衙差在巷弄里找到了头颅,经辨认,乃是张司窈一个弟子的母亲。

    这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