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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裙下之奴》 

    傍晚萧元嘉回到长公主府,府里还是没有收到关于柴奉徵的任何消息。

    下午陈子安对她说过的话言犹在耳。

    “今上有意变革,女子书院虽然记在皇后名下,却也不过是陛下抛砖引玉的其中一环。”

    “变革?”萧元嘉秀眉微蹙。“他才一统天下,要行什么变革?”

    “就是因为一统天下,所以才要变革。”陈子安微微一笑:“你我皆知,大陈之所以覆亡,离不开世家腐败,朝政由甘心偏安一隅而只顾明争暗斗的乌衣巷中各姓子弟把持。”

    “大陈如此,北周又怎会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元嘉一眼。“荆王当年流落江陵是李家和杨家之争的结果,这些你我都自是知道的;可是当今陛下看到的,不是北方两大门阀之争,而是在过去数百年来一直掌握着天下命脉的旧世代和像他这样--或者像荆王这样--野心勃勃而不认同那些旧派门阀的新世代之争。”

    萧元嘉张了张口,想要反驳柴奉徵并不是和他长兄一样野心勃勃的人。但她想到了柴奉徵用她之名尽得荆州军民之心,纵然他是为了求生,自己又何尝不是说过他这人贪心得很?

    想到这里,她便乖乖闭上了嘴巴。陈子安似乎也看到了她的犹豫,笑容一滞,却很快便接着自己开了的话题说道:“在这场世代之争里,幽王代表的自然是老派门阀一方,皇后虽然是杨氏出身,但她开设女子书院,显然背弃旧世代的条框和束缚,自然是选择了站在陛下的新世代那方。至于荆王……”

    萧元嘉轻轻一笑,她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站在这个位置,根本没得选择。”

    她顿了顿,嘴角微笑渐渐漫上了一丝苦涩:“其实我也没有。”

    陈子安眸光深深地看着她,“其实元嘉你拥有的力量,比你想象中的要多。”

    “前陈旧人在当今朝廷举步维艰,难以得到周帝和洛阳迁来的同僚信任,就算官复原职也是徒有虚名;反而你和皇后相交,得她把女子书院交托给你,这座书院既是天家、世家和庶民之间的桥梁,也将是旁人求之不得的人脉。”

    “你问我大陈还有什么可以为你所用的力量,”他定定地凝视着她,温润一笑:“书院里每一个大陈的女儿郎,既是你的责任,也是你最坚强的后盾。”

    ×

    她一边想着事情,脚步已经不自觉地走到了后院的佛堂前。

    木鱼的敲击声随着诵经的渺渺之音从堂中传来,萧元嘉深深吸了一口气,举步入内。

    长公主跪在正中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面对着堂上的金身佛像。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她依旧神色平和,手中木鱼的节奏也丝毫没有受长短不一的脚步声所影响。

    外面山雨欲来,为何她还能如此平静?

    就像两年前萧大将军的死讯传来,她也是这般平静的接受,然后过起了这种不闻不问、与世无争的生活。

    萧元嘉心生一阵莫名不忿,就在这时长公主念完一卷经文,转过身来,正好将她眼里的烈火燎原尽收眼底。

    惊惶之色一闪而过,萧元嘉垂下眼帘,硬邦邦地唤了一声:“母亲。”

    长公主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哀乐。她由跪改为坐,伸手虚指佛前的另一个蒲团。“过来坐下吧。”

    萧元嘉抬首望着高高在上的金漆佛像,佛面平和悲悯,和长公主如出一辙;佛身正襟危坐,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动一根指头,也是和长公主一般模样。

    她不信神佛,也不喜欢在长公主虔诚信仰的神佛座前和她说话。

    在这一刻,她却想起了她的父亲。那个把她迫回建康,然后一心赴死的父亲。

    而她的母亲,由始至终都知道她的丈夫是在安排他的死路。

    “我一向认为,只有弱者才会求神拜佛,因为他们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才会把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祈求上天的眷顾。”

    萧元嘉缓缓走近,在蒲团上坐了下来。她的视线下意识地避开了堂前佛像,却是直直地落在了相对而坐的母亲身上。

    “可是,活着的人,难道就比死去的人软弱?”

    有时候活着比死去甚至需要更大的勇气。这是薛道明说过的话,也是长公主的写照。

    长公主似乎笑了,笑意浅薄得让萧元嘉几乎以为那是她的幻觉。

    然后她摇了摇头。

    “不,你没有说错。”

    “为母的确软弱。”

    “为母软弱,萧郎才会教我在佛学里寻得解脱。”

    “为母软弱,兄长怕我先丧夫后丧女最终老无所依,才会在你请战时断然拒绝,最终却是在另一种意义上永远失去了我的嘉嘉。”

    “为母软弱,才会让小瑜大好年华都浪费在这座长公主府里。”

    长公主像是发泄过后无力地瘫坐地上,萧元嘉则是如雷击顶,目瞪口呆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