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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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吐息是冰冷的,贴在后颈上的面颊肌肤是冰冷的。

    姬循雅整个人都如同刚从坟墓中被挖出来一般,满身森森冷气。

    唯有耳畔的低语,透露出了股被竭力压制的、将要喷薄而出的滚烫。

    如置身火海。

    又如,与寒冰倾身相拥。

    赵珩不知自己该冷还是该热,只感觉到脊背出升起了阵诡异的战栗。

    姬循雅未像从前一般搂着他,却虚虚环着他的腰,似万分缱绻地贴住赵珩的后背。

    赵珩余光后瞥,但见衣袍迤逦,乌发委地,凉丝丝的吐息时不时扑到他颈上。

    好一个,道法高深,青天白日便能现身人世的厉鬼。

    想,用唇去探探这厉鬼,试试他周身所有,是不是皆凉得表里如一。

    这个想法一出,赵珩忍不住喟叹了声。

    和姬循雅在一起久了,连他都变得不正常了起来。

    若方才太平盛世,赵珩恨不得日日君王不早朝,奈何正事要紧。

    他猛地转头。

    二人皆是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的好样貌,赵珩乍然回首,二人鼻尖堪堪擦过。

    正与姬循雅对视。

    触目所及,唯有双幽暗又炽热的眼睛。

    见他转头,这双眼睛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笑意,旋即眼睛的主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眸光骤然冷厉。

    色厉内荏。

    赵珩心笑道。

    不待姬循雅开口,赵珩先发制人,“将军此举何意?”

    姬循雅不期赵珩这样回答,不阴不阳地“嗯”了声,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赵珩,似在反问陛下竟问臣何意。

    赵珩毫不躲避,直直地与姬循雅对望,拿姬将军素日里那种不动声色又分外阴阳怪气的语气道:“李默本就在离间你我关系,今日他所作所为,亦是为了获取朕的信任,让朕与将军离心离德,将军却因此迁怒于朕。”

    他伸手一扯姬循雅垂落的长发,迫使对方低头。

    从赵珩的角度看,勉强算得上恭谦。

    “景宣,我的景宣,”赵珩官话说得再好,不正经讲时总带着点北澄人特有软和滞,甜腻得粘牙,俊美简直成了孽的男人却操着这口软语,神情含着几分委屈,“你不信朕?”

    姬循雅呼吸一停。

    赵珩感觉到那目光愈发利了,冷顷刻间不见踪影,灼得人骨节都发烫。

    赵珩唤他景宣时总爱用我的,朕的,姬循雅的名字是他那个有还不如没有的爹所取,字为加冠后族中长辈赐,这两个叫法都与赵珩无甚关系,景宣却不同。

    景与宣,无一字不好,那是赵珩亲自挑的美谥。

    他与姬循雅兵戈不休了许多年,在姬循雅兵败身死后,他仍愿意亲自为姬循雅定下谥号。

    礼部的官员询问该如何为姬循雅定谥,以礼部的意思,平谥便也算了,不用恶谥,乃是看在定国初年,怀柔待人的国策份

    上。

    赵珩却不要。

    他一笔一笔地写下姬循雅的谥号,在最后一笔写成后,他甚至有几分自得。

    姬循雅不投降不称臣不顺从,“可你看,”赵珩不无得意地将自己写好的字在崔平宁面前晃了晃,“他的后事,不还是落到了朕手中。”

    崔平宁古怪地看着赵珩,回答:“陛下的字愈见风姿。”

    赵珩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突然道:“你说,若朕身死,燕君会给朕一个怎样的谥号呢?”

    崔平宁不答。

    这样不吉利的话锦衣侯不愿回答,况且,他也的确无法揣摩一个疯子的想法。

    赵珩突然想起此事,心中竟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变本加厉,去贴姬循雅的额。

    这是一个不掺杂任何情欲,纯然的亲密举动。

    简直像在撒娇。

    “你不信朕,却信李默,他三言两语,卿便要兴师问罪,”赵珩低语道:“景宣,你不能这样狠心对我。”

    回答他的是一只冰凉的手。

    这只手卡住他的下颌,五指裹住了赵珩大半张脸。

    紧密贴合,亲昵无间。

    姬循雅道:“我信你。”

    没有一丁点茧子的手指擦过赵珩的唇,凉、滑,不像人,反而像是传说中深海里的妖物。

    赵珩抬手要挥开姬循雅,一边动作一边道:“那卿现下是在作甚?”

    “陛下说得很是,”另一只手紧紧攥住赵珩的手腕,五指收拢,将一截嶙峋的腕骨圈入掌心,没用什么力气,便将这只手压到自己大腿上,“陛下是天子,金口玉言,说得话,无一句不对极了。”

    隔着衣料,赵珩依然能感受到掌下起伏隆起的弧度。

    武将的肌肉柔韧,在用劲时,又极坚硬。

    像与一块巨石相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