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贺俞晨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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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头抬起,笑着望向我,等我的下文。我猛地坐直了身体,绷紧脊背,把笔记本合上。放在笔记本上的右手骨骼分明,我很清楚地知道,我的灵魂所栖居的地方,并不是我自己的身体。

    你体会过那种郁积在胸膛里的怒气被突然点燃,气体膨胀,翻滚,搅动得人头脑发晕的感觉吗?我莫名其妙地就进入了一本自己并不怎么喜欢的书里,更难以忍受的是,我有些喜欢的角色被我自己取代了,灵魂不知道去了哪里。而我唯一认识且只能面对的人,用垃圾来形容他都感觉是对垃圾的侮辱。

    这个人渣,还装得一脸关怀的样子,送我到了教室,把面包放在“我”的桌子上。回头挥手,笑得像我给了他八百块钱。前排女生对着镜子拨了拨留海,我不经意地瞥过去,看到了张然的小半张脸。

    怎么办……

    这里对于我而言,无疑是个炼狱。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陈未又等在门边,我没理他,直接往外走,他跟了上来,在我后方走着。我不认识路,他也没说方向不对之类的话。进入隧道时,耳朵被汽车呼啸声填满,空气很闷,凉透。我们一前一后走在隧道边的行人过道上,没有交谈。我开始觉得,这样的情形很怪异。

    他的手从后面搭到我的肩膀上,往旁一按,把我抵在隧道墙壁上,突然吻上来。我在惊吓之余,反射性地就抬臂挥拳,看到他一脸惊愕的样子还觉得不解气,一脚踹了过去,收脚的那瞬间我就后悔了。我把他踢下了过道,他倒在了马路上,一辆摩托车擦着他的头顶就过去了,差一点儿……要是那个人没有紧急转向,他的脸就会被汽车轮胎碾压。

    他快速地爬了起来,我伸手,把他拉了上来。我们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他看了我一会儿,弯腰,想去拉我的手,我差点想破口大骂,问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这个时候还想着这种事。但我没有,我推了他一把,落跑一样地逃走了。

    直到我冲出隧道,七拐八拐之后,我抬起头,看见了一个巨型广告牌,上面写着:“如果你察觉到自己穿越了,请向行人询问市政时空局的位置,在这里,我们帮你解决一切。”

    诸如此类的话语每隔几百米就会有相关提示,生怕别人看不见似地铺天盖地。

    工作人员连眼睑都没怎么抬过,拖出几张纸,用指甲喀哒敲击两下,提示我填信息。

    我问他:“你们这本书经常有穿越进来的人吗?”

    “书?什么书?”他拿起桌上那本蓝色宣传册子,指着它,问我,“这本?确实记录了很多穿越案例,你要拿去看看吗?”

    我又重复了一遍:“我是看了一本叫做《裸裎》的书穿越过来的。”

    他笑了笑:“我不管你是看什么书穿越过来的,反正你来了,请遵守这里的法律法规。”

    我默默地填写起了材料,接过身份证件。他又递给我一份关系处置意见同意书,让我三个工作日内交回,上面需要“我”父亲的签字,代表他已经知晓这个情况,确认与我解除关系。

    我耽搁了两天,找了份搬水泥的工作,第三天才不得不想办法回到了陈家,如小说所写,他家挺有钱的。我站在门口,踯躅不前,我这次回来,带来的消息是,他儿子没了。我抹了把脸,转身欲走。

    身后,陈未的肩膀垮着,背有些驼,一副倦容:“我在找你。”

    我掏出口袋中的身份证,用手捏着放在他面前:“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对吗?”

    他一把把身份证抢过,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我希望我看到他眼睛里的光点只是因为我身后这幢建筑物的玻璃反光,或者也可以这么说,我希望他对面所站的人,就是张然。是的,我已经察觉到了,陈未和书里的形象很不一样,他喜欢张然,这是毋庸置疑的。

    他把证件还给我,不知道是不是攥得太用力的缘故,抖得很厉害:“别跟张管家说,他最近身体很不好。”

    我知道,张然的爸爸活不了几年了。

    我点头,离开,把证件搅碎扔进了垃圾桶。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陈未打上交道。实际上我这辈子,毁得也差不多了,无望是种消极的东西,它损耗生命力与斗志,让人无所适从。通常在这时,人会寻找一个短期目标来转移注意力。

    我开始暗中跟踪陈未,因为我不觉得陈未想看到我这个冒牌者,我想找到一个对陈未有足够影响力的人,给他提示,让他代我阻止陈未的死亡。这算是我能为张然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之一了。于是我找到了林安,可是林安和陈未的关系,也和书里的描写大相径庭。

    那本书,到底是谁写的呢?他用尽笔墨把陈未塑造得卑劣无情,是想表达什么?也许我一开始就对陈未有了太大的误解。

    林安告诉我,他重生了。原来这就是谜底,一个渣滓,再活一次,试图弥补上辈子的错误。这什么狗屁逻辑?那些以身殉职的人,那些心地善良寿终正寝的人,那些建功立业对社会具有重大贡献的人,死了也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