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生……” 

    血色无穷尽地蔓延，让楼司聿本就猩红的眼被血染尽，他狠狠地攥住初云生的脚踝，语气是恳切的，行动上却不容拒绝。 

    “你必须救我。” 

    温虞收起来手中弹夹已空的手枪，伸手将楼越青拉起，“没事吧？” 

    盯着血肉外翻的肩膀，让温虞有些紧张，像是这样严重的伤，如果放在人的身上，早就已经流血而亡。 

    察觉到温虞在担心他，楼越青释放了一些安抚信息素包围温虞，他摇了摇头，眸光暗又沉地睨着垂死挣扎的楼司聿。 

    看着那张和他相似无比的脸。 

    温虞的子弹在射击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被磁场影响，还是被温虞故意偏了偏，想让楼越青亲手取走楼司聿的性命。 

    总之，那颗子弹并没有射中楼司聿的心脏，让他彻底毙命。 

    看楼司聿吐出来那么多的血沫血水，那枚子弹大概是射中了肺部的位置。 

    一个战力不凡的实验体，怎么会轻易地被子弹击中，唯一的解释就是那枚惑人心智，引起实验体发狂的红色的血珠。 

    没有血珠，他多半无法打过楼越青，但恰好是这枚血珠，让他情绪溃败，被一枚寻常的子弹的击中命门。 

    温虞尝试用屋内的治疗仪，让楼越青的肩伤停止流血，但是无功而返，只好用绷带一圈圈地缠住，绕紧。 

    楼越青犹豫了下，没有将中毒的事情告诉温虞。 

    不远处，楼司聿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鼻腔内也有血水溢出来，像是一头抵死挣扎的野兽，淬毒又木钝的獠牙死死咬住过往的人。 

    “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楼司聿将初云生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我是心甘情愿被…你改造的怪物，只有我对你没有怨恨，只有…我不会怪你……” 

    初云生缓慢地蹲下身来，他像是一朵轻飘飘的云雾，风太大就会被吹散，漂亮得不可思议，眉眼里却透着一股淡淡的死气。 

    “怪我？”他调子轻巧，“谁来怪我？是那些你逼着我改造的实验体们，还是现在受着发狂实验体迫害的人类？” 

    “楼司聿，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不要脸。” 

    初云生倏忽绽放一个灿烂的笑，楼司聿脸上痛苦地拧成一团，吃痛声音被压抑住。 

    纤细的手指像是刑具一样，抠进了楼司聿的伤口，他一丝不苟的表情，像极了在进行严密的大型手术，下一秒便会触碰楼司聿跳动的心脏。 

    初云生面无表情地说，“血挺热，我还以为你是个冷血动物。” 

    “解气吗？”楼司聿咬着牙问，他似乎认清初云生对他的痛恨，倏忽凑到初云生的耳畔，一字一句道，“我不想落在楼越青的手中，如果今日是我的忌日，我希望……” 

    “……是我喜欢的人…杀我。” 

    轻飘飘的几个字落入初云生耳中，他脸色骤然变化，抬手便狠狠扇了楼司聿一个巴掌。 

    那一巴掌极狠戾，初云生的手腕有种扭伤的痛感，他死死盯着楼司聿的脸，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吐了两个字。 

    “恶心。” 

    楼司聿似乎昏死了过去，木质地板上漾满了他的血，宛若一池血潭。 

    照着这个血液流失的速度，即便他是实验体，也会在十几分钟内丧失性命。 

    温虞紧绷的弦稍微松了些，他走到那扇窗户看，确定了季逍他们所在的方位，“我们走吧，拍卖会违法拍卖实验体，恶事做尽，执法队的人会来收拾残局。” 

    事到如今，这件事已经不能算是楼越青的私仇了。 

    回眸间隙，温虞看见楼越青泛紫的嘴唇，他瞳孔微缩，很快反应过来楼越青是中了楼司聿身上的毒。 

    之前他被楼司聿挟持时，也中过毒，只要在时间内解开就行。 

    想到这点，温虞没有选择道破。 

    眼下初云生身上的炸弹更为棘手，温虞不确定这个炸弹是不是与楼司聿生命相联系。 

    温虞看向倒在血泊里的实验体—— 

    楼司聿似乎彻底死去了，空气中的信息素淡化，那点微弱的呼吸起伏也消失。 

    楼越青很难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看着与自己长相相似，血缘浓厚的人丧失生机，实在是算不上一件愉悦的事情。 

    楼司聿刚才对他的控诉还在耳边，是楼越青清楚又不清楚的。 

    他听见温虞喊他离开，才从一种复杂的情绪中抽离，朝窗边走去。 

    脚步声起，楼司聿心恍若在被烈火烘烤熬煮，他能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可是失控的情绪并没有减少。 

    为什么？ 

    为什么他做了那么多，结果还是输了？ 

    初云生对他的无情和楼越青的脸，渐渐重叠在一起，激出一种强烈的不甘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