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箬闻言低下头看着面色青黑的祖父，心中也猜到了几分。

    原先祖父就一直希望她与姐姐跟着他学降蛊，但她们都不肯，都说这降蛊不好控制，最容易遭到反噬，所以她姐妹二人学了最方便的易容蛊。

    后来到了族主与少主身边后，就很少能见到祖父了，只知道他时常会回来，至于在做什么她也是知之甚少，但也可以从族主的话中猜测一二。

    楚清宁需要的东西，大抵被祖父藏在了那个地方。

    她与姐姐之中，祖父更疼爱她一些，还把杜家家传的龟息丸给了她。

    但杜箬也能感觉到，祖父在意的并不是她与姐姐，否则也不会将年幼的她们当做权衡把柄的工具了。

    只是祖父总归是她的祖父，修炼降蛊本就是拿命相博，如今能令他安静下来，想来是有用蛊高手制住了。

    想及此，她抬眸看了眼根本没看她的南宫旬安和轻微叹气的庄巳寅，重重磕了个头:

    “杜箬代祖父多谢毒宗前辈相救！”

    庄巳寅摆手:“老夫只是暂时压制降蛊毒发而已，若想保住杜老头的命须得先回意林庄，只是这最后的定数还是要看他自个儿。”

    杜箬伏在地上的身子一僵。

    也是，要让祖父放弃练了数十年的降蛊，恐怕比要他的命还难。

    ……

    回到意林庄，已是次日午后。

    林漫昔正在屋中小憩，听到黛姬禀告，她微带寒光的眼眸立时睁开，人也跟着坐了起来，沉默了片刻后她忽然笑了起来，“想不到他们竟碰到了一块，还真是出乎意料。”

    “族主，那是请他们都去花厅见面？”黛姬媚眼低垂，藏住眼底的一抹晦暗。

    “嗯。”

    她淡淡应了一声，起身披上外衣，在菱花镜前看了眼自己的脸，红唇微启道:“二十多年不见，也不知他老成什么样了……”

    刚步入花厅，林漫昔就直直看向蹲在杜章身侧的人，一扫那张与记忆中相左的脸，她眉心紧蹙，径直越过几人走向上座，旋身坐下道:“杜长老能得毒宗出手相救，也算是我毒医一族与你有缘了，不知是有何事一定要与本族主说？”

    她凌厉的目光落了下来，南宫旬安与黛姬等人微微拱手，都退了下去，杜箬咬唇也无奈退了出去。

    一时间花厅之内只剩下庄巳寅与目光冷然的林漫昔。

    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林漫昔纤细白皙的指尖紧紧攥着袖摆，盯着那道背影冷哼一声，道:“怎么，多年不见，难道你不仅眼睛瞎了，还成了哑巴吗？”

    语气中尽是寒冰碎石，庄巳寅深吸一口气，松开御蛊的动作，回过身说道:“昔儿，能不能让我见见你的母亲？”

    仿佛是听到了最无耻的笑话，她眼尾泛红，娇媚的眸子流露出不屑，“你有什么老脸来见我母亲？你可知那时候她想要活下去有多难？而你却在皇宫什么都做不了。还有，你不配那么亲昵地唤我的名字！”

    当年她受尽南宫垚的屈辱时，他又在哪里？无论是母亲还是她，既然他总是缺席，又何必执着于见母亲一面，这种迟来的深情做给她看，不觉得难堪可笑吗？

    她情绪波动的厉害，就连身上的蝎蛊都承受不住跑了出来，庄巳寅自然也察觉到了，他扬手一挥，细腻的银粉散布开来，竟令她缓解了身上因蛊毒反噬的不适感。

    “你……”林漫昔秀眉紧拧，心中的怨气却慢慢瓦解，逐渐恢复平稳，这是怎么回事？

    庄巳寅负手而立，疤痕密布的脸上满是伤情，“我倾尽半生研制出来的原生蛊解药，却依旧救不了最爱之人，只希望死之前能再见她一面，道一道这数十年的思念。”

    他神情悲恸，想是回忆起了曾经美好的岁月，人生不过数十年，而他奔波诸国只为红颜，这天地下又有几人能做到呢？

    林漫昔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心底有几分纠结，静默了片刻才颇为不甘愿地道:“我可以让你见我母亲一面，但前提是你得让我拿到那样东西。”

    “你想要的，是血螟蛊？”

    “哦，还有第二枚风影珠。”见他眉间闪过犹豫之色，她嗤笑一声又道:“怎么，难不成我母亲还不如你的小徒弟重要？”

    庄巳寅摇头，反问:“第一枚风影珠已用，这第二枚于他人而言如同瓦石根本没有他用，你要它有何用？”

    “这你就管不着了，三日内我要知道那两样东西的下落。当然，毒宗若是本事未到家，要请本族主相助，我也不会吝啬的。”

    说罢，她站起身来走到他身侧，低声又说了一句:“我希望这一次，你不会让我娘再等那么久。”

    ……

    楚清宁在南宫旬安的别院焦躁难安，她就怕师傅他老人家掏心掏肺，但仍与林族主闹得不开交。

    她见识过毒医族主的本事，比师傅的蛊术更多了些未知，也有些微修炼过甚，杜长老的秘密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