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救人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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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双雄为她折腰》 

    四更末,大将军府外书房内。

    凌越微微垂首,立于案前,手中狼毫在白宣上一顿一勾,落下了最后一笔。

    恰巧这时,书房门被叩响了,他将笔放回原处,道了声“进”。

    门被推开,长左无声地走近案边,躬身禀报道:“将军,穆三已经接出来,安全送到地方了,刑狱内也都安排好了。”

    “嗯,”凌越双眸注视着案上力透纸背的“孤勇忠义”四字,“继续盯着各处动静,切忌掉以轻心,半个时辰后再来报。”

    “是。”长左应下,又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郎君。”长左刚出去,钟仪捧着一叠衣物走进来。

    凌越的视线这才从宣纸上移过去,点头道:“拿进去吧。”

    说着,他脚下一动,转身先往一侧用作临时休息的里间走去,钟仪立刻跟了上去。

    等二人再从里间出来,凌越已换上了一袭玄色暗纹锦袍,俊挺的眉眼无端多了几分冷峻和威赫。

    钟仪为他续了些茶水,便站在书案边陪他等着。

    半个时辰后,长左再次回来,言一切如常,没有异样。

    凌越从椅中站起,“好,这就走。”

    长左应了一声是,跟在他身后边快步往外行去,走到门口时忽然补充道:“对了,将军,方才大夫已经给检查过穆三的伤势,说他的腿骨和臂骨断裂严重,日后恐怕无法执握重物,亦无法下地行走,穆三听到后,便说不用给他治了。”

    凌越脚下微顿,随即继续阔步往外行去。

    已入秋,五更初的天仍是墨色的。

    凌越从府中侧门出去,并不用长左带路,凭着脑中记下的舆图标记,穿过两条无人的长街,绕过安兴坊最贵重的地段,一路往东,又拐过几个弯,最后停在了一个长巷里的院子前,三长两短地扣了扣门环,门旋即从里面打开了。

    两个守卫默默躬身行礼,凌越微一颔首,径直朝里走去。这院子并不大,穿过前院,便是正屋,正屋门口亦守着两个人,见到他一起恭敬地低声唤了句“大将军”,便小心地把门推开了。

    凌越迈进去,便闻到屋内仍弥漫着的淡淡血腥气。方桌上点了一支蜡烛,将靠墙的床榻照得半亮,他缓缓走近床边,垂首看去,床上的人安静地闭着眼,原本清俊的脸上如今遍布伤痕,从右眼下方至左脸嘴角一道皮开肉绽的鞭痕尤为瘆人,脆弱的颈部上几圈黑紫的勒痕,两边锁骨各有一处血洞,洞口还凝着新鲜的血迹,再往下,便都被掩盖在了轻柔的衾被之下。

    若不仔细分辨,几乎感觉不到那微弱的气息。

    或是察觉到了注视自己的视线,床上人薄薄的眼皮突然动了动,慢慢睁开了。

    “大将军……”看到来人,他的目光颤了颤,嗓音嘶哑,几乎难以发声。

    “穆三,”凌越在床沿坐下,望着他,“你已经安全了,什么都不用想,先把身体养好。”

    “……不可能养好了,”穆星川沉默了一会儿,死寂的目光缓缓移向帐顶,声音愈加哑涩,“末将已经是个废人了,再不能为将军执槊上阵,连站起来都不可能了。”

    凌越眉心慢慢锁起,想到他自十六岁跟在自己身边,无数次在战场上与自己并肩冲杀,那杆长槊还是自己命铁匠为他量身打造,亦是心痛,沉声道:“活着便好,日后即使不能再上阵,也可做个军参,一样是破虏杀敌。”

    穆星川又是一阵沉默,忽而惨笑一声,艰难道:“大将军不用劝慰我了,我不止是站不起来,以后连碗都端不起来,末将不想做个无法自理的废人,不想毫无尊严地苟活,求大将军成全末将。”

    凌越神色凝重,亦默了片刻,而后垂首想握住他放在被外的手,却发现他十指皆被桚过,肩上亦无可碰触之处,最后只能望着他,声沉沉地:

    “穆三,我只问你,你当年还是一介小兵时,都忍不下别人对你的污蔑羞辱,如今,难道甘心带着通敌叛国的耻辱就这么死了吗?你对那些欺辱践踏百姓的人,尚且杀之而后快,如今,对害你至此的仇人,难道不想亲眼看他们最后如何死败涂地、为世人所唾吗?”

    穆星川眼中微微一震。

    凌越清沉的声音里带着甚于平日的威肃,继续道:“过去,你曾骁勇执槊为我退敌,立功无数,今日,你因我无端遭此大难,我却无法护你全身而退,但待他日,我若得定天下,必为你冤昭世人,功书青史,你亦必在功臣王侯之列。”

    他见穆星川的目光终于又看过移过来,微顿了顿,“穆三,你若还信我,便好好活着,活着亲眼看看这天下,重归你曾想见识一番的安定治世。”

    “……”床上的青年喉头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来,那双死寂的眼中隐隐闪过泪意。

    ……

    回到将军府时,天际已浮白。

    钟仪迎上来禀报,周刘两位世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