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质子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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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听太傅继续说:“他母妃是前丹斯公主,当年貌可倾国,可惜丹斯灭国后被南封强夺纳入后宫,之后是疯了还是怎的被打入冷宫,没过几年就阴郁而终,而此子是个混血串儿,所以在南封过得并不好,连看门的太监都能对他恶语相向,此次为质,实为弃子。”

    “……这样说来也是可怜。”沈弃微望着门外纷纷扬扬的大雪,开始的不屑糅杂了几分复杂,既然这弃子左右无靠,又怎么对他不利。

    “可怜么,绝境最易出横才。”陈愈道:“也可能是臣多虑了,但万事变幻,别让你的仁慈成了你的断头刀。”

    沈弃微看向不苟言笑的太傅,太傅是他的先生,授他诗书礼易,是这世间最了解他的人。

    沈弃微轻笑一声,认真地对陈愈说:“学生明白。”

    天色阴沉,雪没有半点弱下来的迹象。

    陈愈放下手炉,起身整理氅衣,动作间说:“这雪一时半会停不了了,临近年关宫中事务繁多,御史台离不了臣,路上有明川护着,殿下无需挂心。”

    沈弃微跟着起身,说:“雪还大,先生不再等等。”

    陈愈摆手摇头说:“瑞雪兆丰年,就让老天下吧下吧。”

    沈弃微送陈愈到门外,冷风夹着雪花落在衣上,寒意从骨子里开始蔓延,刚想叫侍女取来披风,陈愈便抬手拦住了他,不让人再送。

    沈弃微一怔,外边等了许久的小太监笑得花似的上前,为陈愈披上披风。

    而陈愈含笑,少有的仁慈都留给了他的学生,轻声道:“殿下风寒未好,身子又畏寒,临风山上上下下老臣跑了这么多次就不用送了,等几日雪停,钟太医会上山为殿下调养贵体,臣走了,殿下保重。”

    沈弃微嘴唇张合,最后妥协说:“太傅保重……”

    ***

    无论过去多久,沈弃微依旧记得五年前的那场雪。

    长空被墨浸染,锦阳城的天犹如撕裂一道口子,残宣大雪从空倾盆落下。

    太傅遭弹劾入狱,沈弃微做梦都不曾想到罪魁祸首会是他。

    风雪席卷。

    冷,只有无尽的冷。

    沈弃微急奔在宫道上,身后内侍总管带着一群人边追边喊:“小殿下!去不得!去不得啊!”

    为什么……

    为什么去不得……

    为了老师就算是刀山火海沈弃微也要去闯闯,何况他只是去找父皇求求情,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会连累老师入狱。

    跑到承景殿前,沈弃微呆愣停下,仰望着殿外拔剑防备的禁军,脑海一片空白,而一人从禁军身后慢慢走出。

    那人他认识,是左谏议大夫李淮德。

    李淮德红袍乌靴,背手睨视,就是审问一样:“殿下无陛下之令擅闯承景殿该当何罪?”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鸣炸在脑海里,他又犯罪了                                                ?

    沈弃微也不知道

    只知道那个疼惜自己的父皇没有见他。还让人在殿外跪了一宿。

    痛,好痛……

    混乱中寒风将沈弃微的心捅了个窟窿,一阵一阵的往里面灌,太冷了,沈弃微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头回这么屈辱地跪在大庭广众之下,寒风刺骨,沈弃微只觉得面上在沸腾,他挺着腰板咬牙忍着。来往的宫人与审问的朝臣路过,大气都不敢喘。等远了几步便开始议论纷纷。

    沈弃微心乱如麻,他颤抖着手合到嘴边哈气。猜忌,惶恐,茫然已经磨去了屈辱感,他几次都快冻到昏厥,直到承景殿门打开,迟钝地抬头遥望着灯光明亮的大殿。

    内侍总管陶坤持着拂尘细声传话:“宣,沈诀尘入殿。”

    尾音拉得很长,久久绕在了沈弃微的耳边,他冻得起不来,几个太监跑下来扶起意识消沉的他进殿面圣。

    殿内太傅陈愈,钟太医等人候在两侧,不等宣文帝开口,沈弃微便扑通跪地哭着问:“儿臣犯了什么罪……”

    后来从钟太医那处得知,此次朝廷之变是为铲除四大家设的法子,而他沈弃微是此次巩固皇权下的一颗棋子。

    宣文帝与太傅便是布棋人。

    外边传来侍女兰因的训话声,沈弃微抽出思绪,站在窗边观望。

    兰因不知被何人撞翻了药,那药是沈弃微称病每日必服的补药,一副药要慢火熬一宿,今日的被撞翻了,那只能断一日药。

    “你什么人!怎么走路不看路,睁着眼睛撞上来,还打翻了殿下的药!你真是,院里岂是你乱走的地方!”兰因一肚子怒气,气得脸涨红,对面的人垂着头一言不发,站在那处身资挺拔,一副浑然不知错的模样。

    兰因被无视了,一番话对牛弹琴,她恼羞红着脸质问:“怎么不说话,你是那个院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