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是妈妈 是婚姻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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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李知难浑浑噩噩地做了个梦。梦里,身体不由控制地分泌着激素,她只觉得有人埋头在她身体下耕耘,柔软碰触,如浪潮层层叠叠。

    猛然,她睁开了眼。却见膝盖中间,李北辰缓缓抬起了头,白皙的脸上泛着些红晕,眼睛里映着的不知是属于谁的意乱情迷。

    “是你欠我的。”他看着她说。

    梦中的李知难还在清淤和理智中混乱时,闹钟突然响起。

    她睁开眼,她只觉得自己喉咙干渴,起身去找水喝。

    “记得接皮皮。”手机的备忘录上写着。

    李知难的大脑皮层还印着那场梦里的涟漪,皮皮两个字如同八四消毒水一样,瞬间将那些如同细菌般消除得无影无踪。

    皮皮参加了学校的足球冬令营,这两周在郊区封闭训练,今天是他回来的日子。

    接皮皮时,指导老师旁敲侧击道:“皮皮妈妈,皮皮有些发烧,您回去的时候注意观察。”

    “怎么回事?”她担心地询问。

    指导老师坦白道:“我们跟家长说了,营地有空调,晚上热,让带些速干的衣服,薄一点的,但是皮皮的衣服全是厚的,平时他们运动量大,流汗多,最后这几天皮皮有点吃不消了,赶上邪风就烧了。”

    李知难一股无名火从心底起。

    她才掏出手机打算问责,但看着无精打采的皮皮,还是忍着火地将手机放了回去,抱起了已经五十多斤的儿子。

    皮皮在同龄人中算是瘦皮猴一样的男孩,可这样挂在李知难身上时,也着实需要费番力气。

    “您自己?”老师左右看着她,周围都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一大家子来接祖宗的,她一人显得有些单薄。

    “嗯,他爸有事。”李知难答。

    看着老师眼里略带同情的眼神,李知难抱着皮皮准备上大巴车。

    “皮皮,自己坐行不行?”她觉得胳膊有些吃不消。

    “妈妈我难受……”皮皮含糊地回,若是平时,便是强行要抱他他也不肯的,一生了病,又柔软成了个小孩子。

    “好,那你搂着妈妈。”李知难强忍着酸痛,把他牢牢地箍在了怀里。

    上车的车门在他们面前停顿了一秒,透过黑色的玻璃,她看见自己抱着皮皮的倒影。

    她是个妈妈。

    皮皮的腿耷拉在李知难的身体两侧,一边一条,屁股架在李知难十指交扣起来的手上,整个身子都偎在她怀里。

    就是这样巧劲儿加臂力的姿势,李知难将他从小娃娃抱到了大。

    他一岁的时候,李知难哄他睡觉,可这个人精能睁着小眼睛看她一个小时,她抱着孩子走来走去,那双小眼睛似乎要合上了,却又突然睁开。她不敢放下,生怕错过了传说中的“入睡信号”,就在这种马上就会睡着的虚无希望中,她坚持了十分钟又十分钟,无数次以为自己的胳膊可能今晚上就得折掉,可这两条连瓶盖儿都拧不动的小胳膊,就这样抱着这个娃娃,从十斤到五十斤地,抱了过来。

    母亲的刚韧,也许就是一天灌一两铁,一天加一斤炭,慢慢地把那个柔弱的小女孩熬炼化的过程。

    做女儿的时候,她的眼睛能看到妈妈,耳朵能听到妈妈,可心里是放不进去的。花花世界太有意思,妈妈的那个犄角旮旯,放不下年轻人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做妈妈之后,很多事就通了。也不是刻意想,刻意学。而是在无意间,她做出那个曾经让自己咂舌的举动并渐渐对这些行为习以为常。

    比如孩子嘴里吐出的食物,沾在衣服上的屎尿,都从打死也别指望我会碰变成了毫无波澜的日常;比如从小听腻的离电视远点,少吃点甜的,多吃点蔬菜,这些听得耳朵长茧的话又在嘴里破茧成蝶,喋喋不休。

    做孩子的时候没办法懂妈妈,因为妈妈是个光靠想象力想象不出的工种,是一种后知后觉的醒悟。

    老生常谈的理解,共情,更倾向于带着自己的一知半解进入别人的世界,用自己的经验去理解别人的经历。然而对于没有经历过的,所谓的理解都是虚妄。正如健康的人劝不了将死之人,自由的身体也撼不动囚箍的灵魂。世间没什么感同身受,身受的时候感才能同,其余的,不过是各种姿势的站着说话不腰疼。

    李知难最终还是拿起了电话:“宋乐,你现在回家。”

    “我这边……有点事。”那边背景吵杂,宋乐小声回应道。

    “你现在立刻回家,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李知难认真道。

    “知难,”宋乐的声音压得低了些,“我现在真的走不开……”

    李知难声音带了些哭腔:“皮皮病了,我们需要你,你如果现在不回来,以后就永远不用回来了。”

    李知难挂掉电话,暗觉嘴里说出这种话的自己真是他妈的俗得不能再俗。

    半夜,皮皮的温度渐渐降了下来,到底是小孩子,来的快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