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羽轻轻抬手，宽大的袖袍随之滑落几寸，他微微屈起手指，淡声道：“起来吧。www.czyefang.cc”声音仿若裹挟着九幽之下的沉静，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在这寂静的洞穴里悠悠回荡。

    

    凰裳嘴唇微微颤抖，她深吸一口气，似是要把满心的酸涩与不舍通通咽下。

    

    随即，缓缓伸出手，拉住女儿的小手，那手劲儿轻得好似怕弄疼了她，又紧得仿佛一松开，就再也抓不住了。

    

    “孩子啊，从今天起，你便跟在帝君的身边效力吧。”她顿了顿，目光在女儿娇俏的脸蛋上一寸寸挪移。

    

    “往后行事，切不可任性，帝君之令，便是天旨，万事定要听从陛下的安排。”话语落下，眼眶已然泛红，泪珠子在里头打着转，硬是强撑着没落下。

    

    少女懵懂地仰起头，双眸犹如清澈见底的琉璃，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她歪着脑袋，发辫从肩头滑落，不解问道：“娘亲，这是为什么呀？难道您不陪着我了吗？”

    

    听到女儿的话，凰裳像是被重锤击中心口，身形晃了晃，脸上瞬间被悲痛笼罩。

    

    她忙扭过头去，不想让女儿瞧见这脆弱模样，过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些许，转回身时，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傻孩子，这世间，哪个娘亲不想日日夜夜守着自家孩儿。只是你跟着帝君能有更好的前途。”

    

    为了不让女儿瞧出破绽，她忙不迭抬手，佯装捋捋头发，把泪意藏好，又迅速堆起温柔的笑，轻声哄道：“正好，娘还有些棘手事儿得去料理，等娘处理好这些事之后，就来陪你。”

    

    夜羽静静伫立一旁，目睹这幕母女别离，心底泛起丝丝涟漪，悄无声息地轻叹口气，暗忖这世间母爱，大抵皆是如此深沉又无奈。

    

    随后，凰裳稳了稳心神，抬手轻轻抚上少女的脸庞，指尖摩挲着她细腻的肌肤，眼中满是慈爱：“孩子，你父亲很早给你取好了名字，往后，你便叫凰凝。”

    

    “凰凝？”

    

    少女先是呢喃着重复，而后眼眸瞬间亮若繁星，兴奋得小脸泛红，原地蹦跳起来，“太好听啦，我喜欢这个名字！”

    

    她欢快地转着圈，红裙似火云般烈烈舞动，红金交织的发丝飞扬而起，洒下一片璀璨光影，浑身散发的朝气与喜悦，和这洞穴中的离愁形成鲜明对比。

    

    转罢，她又亲昵地搂住凰裳的胳膊，晃悠着撒娇：“娘亲取的名字，自然是全天下顶好的！您办完事儿，可一定要快快回来找凝儿哟。”

    

    凰裳狠狠点头，应得又急又快：“那是自然，娘肯定尽早回来。”话落，她匆匆转身，背对着女儿，泪水决堤般汹涌而出，抬手捂嘴，把压抑的哭声死死堵住。再回身时，又是那个温柔含笑的娘亲，只是眼底那化不开的苦涩，终究还是泄出了几分。

    

    夜羽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怎会瞧不出凰裳残魂已虚弱到极致，已经到达要消散的边缘。

    

    当下，他微微颔首，主动开口，声线沉稳仿若洪钟，又刻意放柔几分：“你有事便去忙吧，孩子交给我，你大可放心。我既应下护她周全，便不会食言。”

    

    凰裳听闻，目光从女儿身上艰难地挪开，又重新落回，那眼神似要把凰凝的模样狠狠刻进灵魂深处，不舍如汹涌潮水，几乎要将她溺毙。

    

    她嘴唇嗫嚅，似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头，可最终，只是冲着夜羽福了福身，满心悲戚化作无声谢意。

    

    她缓缓后退几步，每一步都似有千钧重，双脚像是被磁石拖住，不愿离开这有女儿在的方寸之地。

    

    终是退到洞穴边缘，凰裳深深凝望凰凝最后一眼，那眼神滚烫炽热，又满是眷恋哀伤，随后身形一晃，化作满天飞羽。

    

    点点荧光闪烁，似是她破碎又不舍的心意，渐渐消散在这昏暗洞穴之中。

    

    凰凝尚不知生死离别为何物，还满心天真地以为母亲只是寻常外出。

    

    她蹦蹦跳跳地朝着那漫天飞羽的方向，用力挥着小手，脆生生喊道：

    

    “娘亲，您放心去办事儿吧，凝儿会乖乖听帝君的话，等您回来哟！”

    

    那声音清脆悦耳，在空荡的洞穴里来回撞，撞得夜羽心口莫名一酸。

    

    少女的笑容明艳灿烂，红裙烈烈飘动，丝毫没察觉到这份永诀已悄然降临，依旧沉浸在对未来团聚的憧憬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