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北上 第(2/2)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胞的弟弟,其实比阮玉山大不了几岁,满打满算,今年冬天也才三十。
阮招年幼时因八字不好,被送出去寄养过十几年,后来大些了才回家来,因此与家里人不亲,常年不是三天两头在外游历江湖,捉妖除魔,就是把自己关在园子里不与旁人打交道。又因他辈分高,这阮家除了阮玉山,就属他最有资格坐家主之位,再加上老太太因幼年寄养之事对他有愧,便没人敢对他多有置喙。今日不出现在此,也是常情。
稍次站着的是一些远房表兄弟们,一个个哈欠连天,脸色苍白,想是又去连夜吃酒赌钱,才回房没休息几个时辰,就被人叫醒过来送行。
再往后便是一些侄子外甥。阮玉山生得晚,辈分又大,即便是放在侄子堆里,也难找出几个比他年纪小的。
这一帮子年纪相仿的小辈,平日走在路上,见了他还没怎么样就先抖三抖,一个眼神过去便半年直不起腰来。
除了那个叫阮清的晚辈稍好些,其他的阮玉山是一个也看不上——即便是阮清,身上也有个阮玉山不喜欢的毛病:虽然阮清自己恪守家规,勤思好学,私下却与阮湘十分要好,不过是有幼时一起长大的情谊罢了,那阮湘却是出了名的纨绔,吃喝嫖赌,除了正事,样样在行。
最后是府里的小厮下人。
人群靠边熙熙攘攘站得主次分明 ,阮玉山过去,一个人也没搭理,先到备好的马车旁踢了踢车轱辘,开口便呵出一阵寒气:“不要车,换马来。”
身后人群面面相觑。
红州城到饕餮谷千里迢迢,别说骑马,就是坐人力软轿过去都能累得够呛,再是身强体壮的汉子也经不住千里奔袭的疲惫,更何况从这儿过去路途坎坷,马车根本无法全程直达,后边自然有坐不了车得骑马的时候,此时根本没必要逞这个能。
不过心里嘀咕归嘀咕,到底没人开口——他们都想得明白的道理,阮玉山能不懂?
亲随林烟下去换了马,又按阮玉山吩咐收拾了轻便的行李,再把马牵过来。
到这份上了,阮玉山才转过身,一边整理袖口,一边对周围一众前来送行的人说道:“天寒了,叔叔们不必来送,早早回去歇着吧。”
众人不动,只等着送他远行了再回去。
阮玉山也不多言,提胯上了马,正要策马离去时,远远地从花园的方向跑来个身穿酱紫色团花纹衣衫,趿着棉鞋,一路跑,一路束发戴冠的小孩儿。
离得近了,阮玉山认出来,那正是阮湘,他二伯祖父的曾孙,今年十八,比阮玉山稍小个几岁,平日里最爱花天酒地,性子软弱,一遇大事儿只会吃酒偷懒,万不能扛事儿。只一张脸长得还算清秀,看着比同龄人更显小几岁。因此方才在远处时,阮玉山才将其认作了小孩儿。
前年他堂叔费尽万般心思才将祭祀采买蝣人这活儿给阮湘争取了来,阮湘废物十几年,唯独这一次把事情做得漂亮,先不说挑选的蝣人体型健全、骨珠漂亮和身体玄气适中,光是南下做的年关用度的买办也很不错,因这一桩,打他回来,家里人更是溺爱得没边。
偏这阮湘太不争气,过去荒淫无度也就罢了,今早给家主送行的大事儿也耽误在前一晚的眠花宿柳中。
那阮湘的爹先是瞧见自己儿子跑过来,又打量了一下阮玉山的脸色,当即从人堆里暴喝:“瞎了眼的小兔崽子!成日不着家,被外头的爷儿们灌了几两黄汤就找不着北了!今儿是你老爷出门的正经日子,若你不来,老爷慈悲不追究,倒也罢了;现你来了,要是老爷被你耽误了时辰,路上有个什么好歹,纵使老爷不说,我也先拿你是问!”
一面说着,一面脱了鞋往阮湘身上胡乱抽打。
阮湘痛得直跳,扭腰摆腿地躲着,嘴里不停求饶:“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他爹把自己儿子打得哇哇叫,心里甭提有多心疼,想就此停手,却还得等阮玉山表态。
岂知阮玉山只是高坐马上,冷眼看着,得空还得给自己戴了双手套,就是不见半点要阻止的意思。
那阮湘的爹瞧了,也只得咬着牙,接着打下去。
大清早的,阮湘的哀嚎从东门直通云霄。
阮玉山调好了缰绳,看笑话般冷笑一声,扭头拍马,一骑绝尘而去。
阮湘父子登时停止了动作,旁边一直没有吭声的阮清也过来查看阮湘伤势。不多时,门后众人方渐渐散了。
这天入夜,阮玉山同林烟换了打扮,分头北上,半月后抵达饕餮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