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K，差不多行了。”

    蔡整理了一会儿衣物的褶皱，将橘子摆在了地面，也不顾那肉瘤十分柔软的材质，就坐了下去。

    回想着那名选召者的记忆碎片，蔡语气平缓地开始了祈祷。

    「广义之外，无穷之理……

    行走在时空之水面，形状虽有化身，然不在此界……」

    这段选召之语并不短，蔡刚照着念完了开篇，心神不知不觉的沉浸其中，思绪仿佛飘到了一个难以言喻的地方。

    在那里，他感受到一个令人敬畏的意志在注视自自我，并待了很久……然后待的时间久远到自己无法回忆，蔡不知为什么开始与意志交流，那个无法理解的存在乐于谈话，不但如此，蔡所问的祂无所不答，蔡所想的祂无所不知，蔡所见的祂无所不在，蔡所惑的祂无所不解……

    与此同时，这场超越心灵的体验继续进行，蔡的嘴里继续念诉那段选召之语。

    「孤身之野，超凡之言如土泥平常，稀奇之事随容貌变化。

    亘古亘今的的真理为虚无的帆船，固定轨迹之外亦有所在，身遇无数可能，皆在眼中……」

    额头开始不断流汗，精神的负荷让蔡的脸色难看，他皱着眉，无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因为他看见了全新的定义，一个伟岸的世界，那里超乎想象的规则，都与自己见过的完全不同，并且，蔡能从世界的回应中感受到一个信息——这里是只是意志见过中的一个角落……

    这种震撼感，罕见地让蔡感到自己的渺小与恐惧，这种感受自从他疯了之后，再也未出现的情绪也冒了出来——渴望到抓狂的求知欲。

    “这是…这是什么！”蔡呢喃，眼神迷离。

    他的语句开始失去了逻辑，表情也逐渐扭曲，盘坐的身体开始作出匍匐的姿态，虔诚的神情挂在嘴角，笑容温和舒心。

    但这姿态又极度别扭，像个谦卑的奴仆低头向主人鞠躬，却带在抗拒的本心。

    “高位者？不符合，不对……管理者？不，还是不一样…”

    “啊…何必弄那么明白呢，归从吧，我会得到想要的…”

    蔡无意识地呢喃，那仍然抗拒着这具身体本能的精神开始混乱，直到这新的话语回响在脑海，一切终于开始止不住地被同化，一个个顺从的念头开始占据上风，彻底压垮原来的意志。

    从未被入侵的精神海就如被染色的纸张，不断崩塌，三者的声音微不可查，躲在里面的书籍与光球也死寂，似乎遇见了无法抵抗的命令。

    但在即将彻底沦为这股意志的附属品之前，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喂！蔡你干啥啊，突然又发啥疯呢，傻笑的跟个活不过三集的反派一样，还走不走啊……”

    带着少年音的萌萌语调不爽道，甚至还上手摇了摇身体，似乎还踹了一脚。

    好巧不巧，这个踢的动作让即将跪拜下的蔡僵住身体，在空中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往后栽。

    是的，物质也能反过来干涉精神。

    借助这个机会，男人的眼神迅速清醒起来，眼睛充斥雾气，一抹诡异的笑容浮现在嘴角，夸张得咧到耳根。

    “哈哈哈哈！可笑，太可笑了！真是太有意思了，果真是无比脆弱的精神啊！我竟然差点就被一段祈祷词给同化了！”

    蔡仰起头，捂着嘴角疯笑起来，眼泪与鼻涕抹了一脸。

    但他毫无不在意，笑声回荡在这个空洞的世界，大量的血丝触手在笑声下开始颤抖，背后的主人像是遇到了无法相信的事情。

    几秒后，蔡表情恢复正常，他随意揩了揩脸，眼睛眯起来，嘴里念出了那段选召之词的末尾。

    「吾名沙洛华，广义之神，一切之外的一切。」

    话音落下，咔嚓一声，整个世界如玻璃碎裂，露出了伪装下的真实，以及它的主人。

    一个蜷缩在腐烂黑棺材的少年，干枯的发色、暗淡的花瞳、透明的身体、微弱的呼吸声，都显示着他的生命气息已经迎来尽头。

    如果不是蔡在刚才感受到了一段记忆，能看出他真正的原貌是什么，否则便以为是一个老者了。

    “你好。”

    蔡打了声招呼，然后抬眼看了眼周围，脱落的灰色金属锈片，报废的观察镜，零散的仪器……这应该是个实验室房间，至少原来是。

    许久，又或许只是一秒，少年听到了蔡的声音（我们姑且这么称呼他），他艰难地从棺材，看向了蔡，这时蔡还发现对方怀里还抱着一卷书。

    “啊，奇特的人类，我在你身上嗅到了我的同胞的气息，你是怎么遇见他的呢……”他声音迷茫，眼睛没有焦点，“算了，这都没关系……你没有死在我的梦里，还能来到这里，真是太好了。”

    少年顿了顿，露出一抹笑容，“嗯，想想也正常，能直呼主名的你，定然能承受住这小小的梦中世界。”

    话语断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