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歇一日也不是真打算歇一日，晚上出去逛逛夜市便成，白日里热，狗都不出门。

    且该做的生意白日也做得差不多了，晚上让两个孩子看着也没什么。

    铁柱小心地把彩妆盒摆上货架，回头看了看门口悬挂的风铃，想到方才展昭挂风铃的身姿，心里有些羡慕。

    自己什么时候能像展大人那般高大？

    自己身量若是高一些，便能帮姐姐挂风铃了。不止风铃，别的许多事都能替她办好。

    折柳枝，采荷花都不在话下。

    忽然他再一次扭头看摇曳的风铃。荷花？展大人身手那么好，他若是夜里进了院子，想来悄无声息。

    大白也同他相熟，必定不会叫唤。

    继而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展大人怎么会半夜偷偷摸摸来给姐姐送荷花？

    ***

    因着早早打出广告，胭脂铺的客流量大了不少，每日来来去去不少姑娘结伴而来。生意很是红火。

    尤其是阮红玉二次创作的花样子，新颖又简单，还有新鲜的颜色搭配参考。不差钱的姑娘买材料包，舍不得钱的偷偷记下配色学回去。

    这些都不算什么，她都由着她们。

    这几日还特意托了老陈叔帮忙采荷，放在铺子里当添头，但凡买了小玩意儿的都送上一支两只，添个趣。

    柜台上的荷花瓶插实在雅致，没有人不喜欢。买了喜爱的小玩意还有漂亮的荷花相赠，姑娘们离去时都欢喜不已。

    甚至有人特意来买花。

    阮红玉心思活，这也是门生意。湖里荷花不要钱，自己若是隔个三五日限量卖上一回，也能添点进项。

    等忙过七夕再托老陈叔采些荷花，试着卖卖看。

    到了七夕这日，吃过晚饭，便将铺子里的事托给铁柱和阮红锦，自己出门闲逛去了。

    穿来这么久，她出来逛夜市的次数不多，只同陆瑶一道逛过两次。不知道那丫头在家里怎么样，按照书里的剧情，过了七夕又该从家里偷偷出来了。

    因是七夕，夜市比平时更热闹。

    姑娘们都结伴而行，逛逛吃吃再买点小玩意。阮红玉独自闲游，走走看看不吃也不买。

    一个人兴致终归是差了些，与其说是逛街，不如说是考察市场，瞧                                                瞧有什么商机。

    走到岔道，前头拥挤，便转了方向，瞧见展昭巡街而来。

    这种节日，开封府少不得加派人手巡逻，他也是不得闲。

    红色官袍被夜色沁得发暗，迎着灯火的半边身子依旧鲜艳，明暗交错变幻不断，唯有他投来的目光始终落在自己身上。

    阮红玉迎上去，“展大人，巡街？”

    展昭没想到会在夜市遇着她，亭亭玉立的姑娘难得穿了红色，砖红褶裙洒细花，蕉鹃半臂描金，粉白的袖上挽唐茶批帛。

    一头青丝浓密发亮，美得浓烈。

    自己仿佛第一次看清她的模样，这样的她才是他脑中的阮红玉。

    “姑娘怎得有兴致出来逛街？”他笑问。

    虽每日巡街路过胭脂铺，却也只是点头寒暄。他同赵虎一道，无欲无故跟姑娘搭讪总归不妥，又不是陆瑶，有事没事都拉着她说话。

    “成日看着铺子怪闷的，难得过节，出来走走。”水盈盈的眸子映衬着周遭的灯火，亮得能照亮人心。

    红唇俏翘：“我一个人，可否同大人同行？”

    展昭一愣，低头浅笑，光影描摹英挺的五官，错落着拉长影子，半明半暗更添神采。

    声音温润暖沉：“姑娘若不嫌弃无趣，便一道吧。”

    以她的性子，自己就是婉拒怕也是拒不了。路在她脚下，自己哪里能不让她走？

    果然，话落便听她得意的声音闯入脑中。

    ——算你识趣！

    她走在他身侧，人挤人挨得近。衣袖摩着他得衣袖，裙摆缠着他的衣袍。她还时不时为了避让迎面而来的行人挨在他身上。

    这不禁让他想起上回去大相国寺时的荒唐。

    她不会再犯吧？

    这一回阮红玉收敛了贼心，不是不想，是不能操之过急。凡事都要慢慢来，钓鱼没有耐心怎么成？

    再一次被挤得往他身上挨，手背擦过他的手背。

    展昭只当意外，并未放在心上。

    谁想娇嫩的手再度贴了上来，顿时觉察不对，正要收手，小指被她勾住。

    嘶！

    这姑娘怎得越发大胆了？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勾他手指！

    虽有衣袖遮掩，又夜色昏暗，却掩盖不住她得出格！

    断然收回手，对她冷脸皱眉。

    阮红玉无辜地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