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深山之中,头发花白老头着破旧衣衫，足部轻盈地向上攀越，转眼便到得高处。

    一只青色鸟儿从远处飞来,落在老者身边，化作人形,恭敬地作揖道:“仙君。”

    老头微笑轻抚着自己胡须,随口问道:“找到神匠与朱鹭剑踪迹了吗？”

    青衣男子愧疚地低下头去:“下官无能。”

    老头依旧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实在是太奇怪了。”青衣男子怕遭到怪责,便说,“我们将凡人地界全都找遍了，就是没有看见他们。”

    “无妨。”老头一摆手，“继续找找。”

    “现在最大顾虑是,那剑若是入了魔…”青衣男子皱着眉,“都说了是祸害，那神匠偏生要护着！”

    老头静静斜了他一眼，男子即刻意识到自己太多话，重新化回青鸟模样，扑扇扑扇翅膀:“下官这就再去找。”

    青鸟转眼飞出群山之外,老头目送他离开，随后将目光投向山下。

    “神匠。”老头呵呵笑了起来，“到这一步,你打算怎么做呢。”

    木屋内依旧是一片狼藉,但钟樾勉强收拾出房间来，让白鹭坐在床边。

    白鹭眼里还挂着泪星，此刻茫然地看着被他糟蹋这一切。

    钟樾注意到他视线，便将房门带上，不让他看外边混乱,随后走到他身边坐下。

    “已经没事了。”钟樾说。

    “哥哥，”白鹭往他身边凑了凑，问:“我听到那个声音是什么？”

    钟樾想了想，说:“是心魔。”

    “…我身体里有魔？”白鹭不大能理解，“可是以前我从没听过那个声音。”

    即便在他于战场上厮杀时候，他也一次都没有渴望过杀戮。

    “我也不清楚。”钟樾说，“这是我猜测，也许跟我将你身上伤口修好有关，心魔孕育需要一个足够强大载体。”

    白鹭揉了揉眼睛，垂下头去:“那天神们其实是正确，我确实是个祸害。”

    “不是这样。”钟樾打断他。

    “但是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我尝试过了，但我根本办不到。”白鹭看着他，眼神里有深深无助，“像刚才那样事情，肯定还会发生。”

    说到这里，钟樾深深地拧起了眉。

    白鹭这状况出现得太过突然，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只思考过如何躲避天神追击、如何让天神接纳白鹭存在，可他从来没想过白鹭体内沉睡着魔种子。

    “哥哥。”白鹭又开了口，“要不你把我留在这山里吧，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白鹭眼神忽然坚定起来，钟樾总是在这样瞬间发现，白鹭其实比他想象中更强大。

    因为他是经历过无数次征战，也许每一次，他都做好了破碎消亡准备。

    钟樾此刻说不出话来，只同样坚定地摇了摇头。

    如果放任白鹭留在山里，只有唯一结果，那就是白鹭逐渐被心魔所完全控制，终日砍伐林木，最终被天神处理掉。

    “我这阵子，过得特别开心。”白鹭努力地挤出了笑容，因为他知道钟樾肯定会难过，“我住进了自己向往大山里，每天打猎，还和喜欢哥哥天天待在一起，我觉得…”

    钟樾依旧摇头，他不想听白鹭说这些话。

    听到这些话，就仿佛白鹭随时就要离开了。

    白鹭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挺好…”

    钟樾终于忍不住，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用自己嘴堵上了对方嘴。

    这举动来得很突然，就连钟樾自己也不能明白。

    白鹭说不出来话那一刻，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他伸手抱住了钟樾。

    “你这是在干什么啊…”松开以后，白鹭呜咽着说，“好朋友之间不会做这种事。”

    钟樾此刻心跳得很快，他也不明白好朋友之间做不做这种事，任由白鹭抱着他，说:“怎么又哭了。”

    “你亲我。”白鹭抬起手背擦眼泪，“我觉得开心了，就不想放弃了。”

    白鹭这句话彻底地触动了钟樾，钟樾便说:“那就不要放弃。”

    他们俩都“私奔”了，要放弃就太可惜了。

    “现在还有时间，我们一起想办法。”钟樾冷静下来，看着他说:“有入魔就会有出魔，我们需要找个不受天神干扰地方，找到替你除去心魔方法。”

    白鹭懵懂地点了点头，随后低头看着自己身体:“要怎样才能把它赶出去呢，它好坏啊…如果把我重新变弱能行吗？”

    白鹭一副“哥哥快来砍我”模样，钟樾不满地揉了一下他那头卷发，打消他这奇怪念头:“要做就彻底把它除去。”

    白鹭于是又点头，模样乖得不行。

    “我们今晚…就离开这儿，到别地方去。”钟樾说。

    “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