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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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烨帝躺在龙榻上,蹙眉看着她。

    子舆去后,他想过去云榭天见她一眼,可那份思念之情,终究没能抵过他的恨。

    她是他的爱屋及乌,也是他的恶其余胥,更何况她虽是子舆所生,容貌并不像子舆。

    神虞对上他眸底隐晦的思绪,眸底带笑回视他,道。

    “我对母亲并无多大印象,她仙去时我方两岁。至于父亲,我看过他的雕像,也曾在下人口中拼凑过他的形容秉性,今日见了皇叔,对父亲总算有了一个直观的印象。”

    烨帝想及爱子心底撕心裂肺的疼,他固然是帝王也难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

    他收回看神虞的视线,坐起身,从怀中掏出卷轴,递给神虞。

    巴掌长短的卷轴,以羊脂玉做轴,上雕祥云仙鹤,精美绝伦。

    神虞接过来,一手持卷轴,一手缓慢拉下。

    随着画轴的展开,一个年少的公子身着玄底蟒袍,头戴金冠,站在巍峨的宫墙前,目视前方浅笑。

    年少的太子形容俊美,一身帝王气度,负手,长身而立,尚且稚嫩的五官,不挡眉目间的帝王深沉,却非拒人千里之外的遥远,望之可近。

    烨帝苍老的声音带着追思道:“那年,他极冠,因和你母亲赌气下了山,朕让宫中画师为他画了这幅小像。”

    那已是三十多年的事了。

    神虞还是第一次看到父亲的画像,不禁鼻头一酸。

    她两世来幼年失母父,未曾尝过人世半分亲情温情。前世才做神女的她,每每在梦中找寻母父,醒来时,总会神情恍惚。

    她的母亲、父亲仙去后,从未入过她梦。

    她将画轴抱在怀中,闭上了眼,哑声唤:“父亲。”

    烨帝听到她唤父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让他捂脸放声大哭。

    神虞听到他的痛哭,紧闭的双眼,落了两行清泪。

    殿外,赢厌拿手戳破白绸,趴在镂空的窗棂前,看着落泪的神虞。

    他今生也落过泪,那泪水是因神虞,他每每斗不过她,每每为她所伤,那泪水更多是因她过于强大到无敌,他大仇难报。

    他见她落泪,紧绷的唇线,微微上扬。

    原来她也是人,也会哭。

    神虞因见父亲小像着实伤心了一会儿,她睁开眼,见烨帝比她更伤心,走上前,柔声安慰。

    “皇爷爷,父亲固然去了,可他还活在您心中不是吗?”

    她从袖中掏出软帕,拿开烨帝捂脸的手,为他拭泪,又道。

    “父亲若活在您心中,您又何必这样伤心,父亲若知岂不是比您更伤心。”

    烨帝已过花甲之年,岁月的年轮遍布他的龙颜,抛去帝王身份,他更像是个失去爱子的苍老老人。

    他用哭红的双眼,看她一眼,摇头:“朕闻你天生神骨,始知你是个不同的孩子。”

    她规劝的话很好,可这样的好话下,她本该比他更加伤心。

    他大哭一场,也算看清了,他的那点恨,到了这时,也不该殃及她了。

    他还能活几日呢,她能下山见他最后一眼,又愿意唤他一句皇爷爷,心底多少还是念着他的子舆的。

    神虞知他敏锐,笑道:“若有可能,我宁可不要这神骨,做个愚钝之人。”

    万事看得太透,容易对人世厌倦。她明知自己是活在笔下的书中人,仍愿将所有人当做活生生的人,是件极难的事。

    她心处局外,身在局内,每走一步,明知结局,义无反顾。

    烨帝听她说出这话,不赞同道:“你是神女,似这等话,朕只当没听见。”

    那云榭天上,神女七代,能拥有神骨的,除了二代神女就是她了。

    身有神骨者,心有大爱。

    她可以不重亲情血脉,却不可忘了自己的责任。

    神虞将头垂了下来,就连见他时唇角的笑意也淡了下去,闷声道:“可是皇爷爷,坚持本心也会累。”

    她看透了所有,仍有大爱之心,可这份大爱之心,要一直坚持也会累。

    她也想做个普通人,品尝一下人世烟火,可这一切她怕是无缘享受了。

    烨帝见她低头,颇有几分孩子气,倒像是他的子舆小时不愿上山那会儿。

    被他压抑在心底的怜爱,藏久了,日日夜夜累积,堆积在心头沉甸甸地,让他喘不上气。

    在看到她做出子舆之态后,那份怜爱,终于藏匿不住,宣泄而出。

    他满眸是泪看着他自幼父母双亡的孙女,珍而重之的将她搂在怀里,痛声喊:“我的虞儿啊——”

    神虞被他乍然一抱,身子一僵,她略显迟钝地抬起头,对上了老人满是泪水,满是心疼的哭红的双眼。

    那份被她压在心底两世,对亲情的渴望,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