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狮子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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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狱丞领三人走下大狱,越往深处去,越是东西难分,漆黑一片。

    他深悉线路,在黑暗中行进自如。宁展、宁佳与、景以承却不能松懈,依次紧随其后,脚下宛踏田野。

    宁展心里掐着时辰,粗算几人约莫走了两刻钟,狱丞不声不吭停了步。

    不知何时,宁佳与落至队尾,而莫名冲到宁展前头的景以承则径直踩上狱丞脚跟。

    宁展凭着模糊的身影将人拉回两步,景以承站稳后才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可狱丞俨如被他一脚踩死了似的,什么话也不说,致使景以承拿不准这会儿是否能开口,又可否道歉。

    周遭静得人脊背发凉。

    不多时,三人耳畔响起链子“丁零当啷”的打架声,在这寂若死灰处聒耳惊心。

    一朵微弱的火苗徐徐染红微光,直到火苗三寸之内的事物依稀可察。

    如宁展途中所料,脚下确是铺了满地的枯草,或因人来人往及此处终日湿冷,走着实而泥软,不似寻常石路、砖地。

    三人面前是一扇向内推开的犴门,旁边绕着几段堪堪被解开的粗长锁链,正摇摇晃晃挂在围栏上。

    狱丞侧身让道,把火折子递与离他最近的景以承。

    才踩了人家脚跟,景以承不敢耽搁,十分庄重地捧来那只火折子,脖颈亦然挺得笔直。

    狱丞抬手向犴门,恭敬道:“请。”

    三人逐个上前,狱丞有条不紊绕回铁链,锁紧木栅,将他们关在门内。

    “半个时辰后,小人会来开锁。时不可失,望诸位胸中有数,照章办事。”

    语毕,狱丞快步退入黑暗。宁展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取下景以承手中的火折子,不动声色。

    亮光所及之处固然有限,火焰不足景以承拳头大小,但适间一直由他自己掌焰,面对四下未知尚能镇静。哪想宁展招呼不打,取走了他在此为数不多的安全感。

    景以承一下搂紧包袱,心贴着笔墨纸砚狂跳。

    宁展不急于察清他们踩在怎样一块儿地上,反将光亮伸至栅栏外,打量起径道两旁随着延伸而高高堆起的草。他很快确认了猜想,收回火折子,递还景以承。

    景以承接过这一小撮希望,暂且舒了口气。

    置身黑暗,人们目光所及往往比当下预测更可怖。若无决心探到底,其实不如不见。

    景以承把火折子举高,想想自己可是这里最年长的一位,咬牙往前带路。

    依着微弱的光亮,三人将地牢从头到尾粗略摸索一番,可知囚室左六间、右五间,室内草垛高约四尺,且皆有数卷草席横于垛前。

    席中裹着些难以挥散的秽气,白骨断骸散落在囚室的各个角落。

    最终,三人聚焦于右侧最大的一间囚室,里边儿坐着整个地牢里除他们以外,唯一气息尚存之人。

    此人蓬头散发,扶膝而坐,隐约露出的脸部被道道猩红划得面目全非。宁展一眼便认出他握在手里的马刀,那是青竹隐士的荣誉。

    宁展肯定,那人就是卫子昀。

    见宁展驻足,宁佳与也不催促,只问景以承要来火折子,率先推开面前并未上锁的木门,向内走去。

    这间囚室足够宽敞,然高墙上,却连一扇令楚珂久久不能目移的窄窗也无,透不进丝缕天光。

    地牢长廊两侧,亦不曾燃着那些个冲天咆哮的火把,以致遍布八方的昏沉、湿冷、寂静包抄袭来,不分昼夜地吸食着人身上微乎其微的残息。

    光焰摇曳,宁佳与踱步环顾。

    她发现,这里有像样的榻、结实的桌、趁手的笔和齐整的纸,照常不该出现在此的物件样样俱全。

    倘再裁几套合身的敛服,这便是个封了棺板的阴宅,不止能葬一个抱憾而终的庄稼汉。

    七州境内收押重犯的地牢都建得大差不离,不同之处,就是地牢在狱中的位置。

    这般地界,宁展身为权位颇高的嘉宁世子,时常走动。

    作为听雪隐士,宁佳与来得也不少,故对此处一反常态之况心有疑虑,却也还算泰然。

    莫大的陌生和恐惧独独缠上了景以承。

    眼看世子老师和小与姑娘完全顾不上他,景以承是半步不敢多走,索性贴地坐下。

    早知地牢里暗得什么都辨不清,他何苦扛这满满一兜重如磐石的文房四士?如今,也就那块儿能砸死人的砚台可以派上点用场,作个防身之物,以免撞上暴起的干尸只得任其又撕又咬。

    下回再有此等“好事”,他一定向微王学习。

    不与人争!

    景以承攥紧端石砚,目不转睛地看宁佳与带着光离囚犯愈来愈近,不禁冷汗直流。观宁展的反应,他猜那人兴许就是传闻中的卫子昀,却实在没胆子想那到底是个老实本分的农夫,还是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