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文/舟不归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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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女皇要以大周天子之名重新开始治政的地方,所以,女皇是绝不会让对她即位仍有抵触的阿爷跟随来洛阳的。

    她抬眼,露出不解:“那圣人为何要召见阿爷。”

    褚白瑜伸手把小妹哭乱的鬓发理顺,耐心向她解释:“圣人已经知道太子曾因为武氏宗庙一事而私自离开长安来往洛阳,可似乎并不想以此问罪,还有意要与这位流着李唐血脉的太子重温父母子女之间的温情。此次召见太子来洛阳也是以爱子恋母为由,并提及太子年幼监国时哭着寻母一事,只是言语间仍有对阿爷、崔相等臣的不悦。”

    对于天下大势,他与阿爷褚儒对小妹从来都是言无不尽,毕竟身为褚相之女就意味着已身处在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之中。

    有时无知,反而更危险。

    不悦?

    褚清思听言,随之屏息,渐渐明白其中含义。

    女皇不问罪太子私自来洛阳一事,皆因在她心中以为是阿爷与崔相这些李唐旧臣在其背后怂慂所致,是这些李唐旧臣在挑拨他们母子,所以她要将太子留在洛阳,留在自己身边才能放心。

    那女皇又是否会因此杀了阿爷来告诫其余人。

    或许这就是阿爷与长兄死亡的始末。

    褚清思猛然拍案。

    阿爷有危险!

    待见到身旁的人,她又平静下来。

    可长兄还在这里。

    长兄极少参与,即使有心要守卫大唐,但从来都不曾对女皇即位及策令过激,而是尽心去履行。

    若女皇欲效仿杀李唐宗室那样,不留一人,那前世她又为何还活着。

    为何身边的人都死了。

    她还活着。

    褚白瑜望着几案,无奈一笑:“梵奴不是说想吃长安的巨胜奴?如今看来绢帛要先食用了。”

    褚清思举起落在案上的左手,见到一张叠起来的缣帛已经扁平,四周有碎末散落,小心展开以后,内里只剩残缺。

    她用捡起一小块送入口中,小声商量:“长兄,若我不想吃了,你与阿爷能不能回长安去?”

    褚白瑜缄默许久,最后心虚的低头避开小妹的视线,缓声安慰:“梵奴,我知道你所做皆是不愿我与阿爷涉入太深而问罪于圣人,但你要相信高宗回不去的长安,我们以后一定可以回去。”

    褚清思也转过头不看长兄,努力隐忍着内心的惶恐与畏惧。

    高宗崩前,曾询问左右之人,可能延长他一两月之寿命,若是让他能够得以返回长安,如此死也无恨。

    但最后,高宗未曾得到天地神祗的眷顾,当夜就崩于洛阳,未返长安。

    阿爷那时闻之,泪下沾衣裳。

    而因为高宗连死都不愿死在洛阳,所以李询与那些追随高宗的纯臣更加不同意迁都洛阳。

    褚清思知道长兄所言为何意。

    他们当下不会回长安。

    而她怕,他们最终也像高宗那样回不去长安。

    褚白瑜离去以后。

    褚清思独自跪坐在殿檐下,抬头望着那轮逐渐下沉的太阳,很久很久。

    从白色袒领上襦延申出的那截长颈微微上扬,似芦草那般不堪一折,脸颊的泪痕还在余晖下闪烁着浅浅点点的光芒。

    须摩提不敢靠近去惊扰,只是远远站立着。

    大郎君离开的时候,小娘子就立在殿柱旁目送,展开的披昂裹着单薄的双肩,余下皆从臂间垂落,覆住大半的绛色长裙,翘头履承受着所有重量。

    她双手抱在身前,安安静静的望过去。

    腰背虽纤弱,但也不易屈折。

    还有一枝绿意自泛红偏黑的殿庑重檐伸出,与她成为暗色中的光亮。

    可须摩提能看出,那一眼,似有着无尽的哀戚,还有无数不能与人言语的悲痛。

    及至黄昏,最后一点阳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须摩提想要开口安慰,然忽见妇人从甬道走来,她只好低头退避,继续恭敬的侍立。

    尚未夏至,深夜有露。

    简壁走过两名随侍时,拿走她们手中为女子所预备的翻领披袄,然后小心披在女子身上:“梵奴。”

    褚清思嘴角微弯,笑意勉强:“简娘,阿爷如何?”

    亲自乘车去了洛阳一趟的妇人坚定颔首,回答的声音也铿锵有力:“安然归家,还言及小娘子若想念他们,只要身体安康,随时可乘车入洛阳。”

    褚清思摇头,前面长兄也以为她是少时在佛寺所养成的刻板再次出现,欲要带她归家。

    她笑答:“我喜欢佛寺。”

    此言也非假。

    自从重生,她要待在佛寺才能感受到内心的安宁。

    简壁侍从多年,见过她从诞生以后的所有成长,当下就看破:“梵奴为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