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文/舟不归 第(2/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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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走。

    因为邙山有猛兽,太宗昔年就常去此地狩猎,它比黄鹿泽更危险。

    而黄河、洛水就距此在数十里之外。

    深夜水汽会更大,更寒。

    褚清思慢慢收紧手臂,双膝用力并起,警戒望着周围林木。

    但疲顿也随之而来,意识陷入混沌的时候,天地之间开始飘风暴雨,阶上被砸出水花。

    瓦当从檐上掉落,摔得四分五裂。

    “娘子?”

    褚清思闻声而睁眼,她踞坐在居室檐下的坐席之上,双臂无力的垂落在半圈住身体的凭几上,手腕是从一袭华丽的绿色大袖襦伸出的。

    而所面对的中庭载有冠若华盖的桑树与梓树。

    左右虽然侍坐着女婢,但不是须摩提。

    她叹息一声。

    前世。

    随侍奉上一只莲花金碗:“娘子,请饮汤药。”

    褚清思接过,像是早已习惯。

    可唇刚碰触到碗沿,忽有女子的声音从甬道传来:“魏国夫人。”

    褚清思放下举碗的手:“玉娘?”

    韦比丘未穿胡服,而是紫色的大袖襦裙,高髻环钗,即使如此也有着从前的刚强:“褚公与褚大郎君离世以后,魏国夫人就始终在家中不出,恣意所欲,其乐无比。我想见夫人一面,实在艰难。”

    褚清思垂眸,看向那些碎片。

    她不明白玉娘为何会以恶言来伤自己。

    中庭有妇人走来,身后随从着数婢,她边走边高声应道:“韦娘子请慎言,自从褚公与其长子长逝,娘子心中大恸,有数次濒死。郎君离开长安时,命我照料娘子身体,若今日魏国夫人有事,我会死,韦娘子也活不了。”

    褚清思像是未闻韦比丘前面所言,对其浅浅一笑:“玉娘,我已经是弥留,寿命难延。”

    韦比丘的语气终于有所缓和:“我见魏国夫人不像病笃之人。”

    褚清思望着大雨中的桑梓:“因为我还想再等一等。”

    韦比丘问:“要等何人?”

    身份非寻常家僕的妇人见汤药未动,亲自跪侍在女子左右,以言劝谏:“娘子,药石能治病。”

    褚清思接过,乖乖饮完,然后展颜微笑:“他去洛阳时,我答应要等他归家。”

    韦比丘看着眼前这个对天下所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所知的女子,柔弱到像是需要攀附松柏才能生存的女萝。

    “毗沙。”

    “父兄死去,难道你就从未有过一日想死吗?”

    褚清思粲然而笑,因情绪过于波动,微微仰头以作抑制,最后仍是笑出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她举手拭去:“玉娘,我这一生,有诸多宠爱,也有诸多遗恨。然我从未有一日想过自杀,因为世上还有眷念我之人。”

    “我想活着。”

    “他不能没有我。”

    “可玉娘,我已经没有办法再继续。”

    眼泪如洪水从眼中涌出。

    遗恨也恍若深渊,欲要将人溺死。

    前世父兄死后,她还在为一人而活着。

    她是那么清晰的感知到自己不想死去。

    但最后,自己又为何一心求死。

    褚清思大哭着从这些记忆中醒寤过来,双手捂着脸,饮泣不息,因恐引来野兽,始终都隐忍着哭声,指缝也不停有泪珠滴落。

    寂静中,又似听到马蹄声。

    褚清思屏息抬头,看着前方谨慎出声:“须摩提?”

    不是。

    她怀抱着最后的冀望再次开口。

    “长兄。”

    “魏阿兄。”

    “宇文阿兄。”

    闻见不远处灌木丛中的声音,很快又缄口以慎。

    随后便见一只白猫信步走出。

    是褚小怀!

    褚清思还未开口。

    它四足迅速迈开,一路朝北方奔跑。

    褚清思忧心它会被野兽所食,何况动物皆有求生本能,或许跟随着一直走,能够出去。

    她果断扶树起身,不断随其奔走。

    良久以后,褚小怀跑至一匹魁伟的黑马前,其马首佩戴着金色笼头,绑缚笼头的革带缀有金色小花。

    黑金相配,未有宝石堆砌之累,然有内敛隐士之风。

    比越光养的还要名贵。

    见褚小怀不动,褚清思有所察觉的微微抬眼。

    在最后的余晖中,男子动作利落的翻身下马,赭绿圆领袍于无形中透着一股淡漠之气,左腰还佩有一柄以漆木为鞘的长剑。

    他弯腰捡起猫。

    褚清思见状,又想及自己如今身处此地皆是因为这只猫,可它却还认他人为主,心中愤怒到眼里闪着泪光,直接转身就要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