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文/舟不归 第(3/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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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凛冽命道:“把褚小娘子带入殿室,关好殿门。”

    金吾卫拱手禀命,走到女子身边。

    褚清思也温顺转过身,回到默写经文的殿室。

    随后,便听门户被关的声音。

    李闻道望了眼殿室,而后命金吾卫将那人给带至中庭。

    他不想让女子涉入这些政治斗争。

    李元泽见已无生路,不再四处躲避,而是立在中庭直面站于大殿前的男子。

    在几息过后,他心中谋生杀人的意念。

    金吾卫敏锐察觉,率先拔刀横在他的脖颈上。

    李元泽怒发眦目的望向阶上:“李拂之,你身为陇西李氏的子弟、李唐宗室的王孙,居然被一个妇人所驱策,沦为武氏的爪牙[2]鹰犬。”

    “你不过是宇宙之螟螣,大唐之蟊贼[3]!”

    李闻道背过身,看着大殿中的诸佛像,而面对同宗之人的詈骂,心中亦并无波澜,语气平静的如同寻常:“有人向圣人告密,赵王李悯、驸马都尉娄罡等人欲谋逆,拥吴王即位,而有人说你也参与其中,我只是奉命来搜捕。”

    男子转身,朝中庭倒下的几人望去:“若你伏法,这些人便不必死了。”

    李元泽闻言,高声道:“武氏窃国,吾等要光复大唐有何错!先帝言犹在耳,忠岂忘心,一抔之土未干,六尺之孤何托。霍子孟之不作,朱虚候之已亡![4]”

    李闻道听着这些正义之言,笑了声:“有何错?”

    他右手握着长剑剑柄,神色淡漠的睥睨:“昔年惠帝子嗣皆无,大宗绝嗣才轮得到其弟文帝即位,而今高宗自有子嗣,又哪里轮得到你们来窥伺宗器。”

    李元泽顷刻便无言。

    惟有高宗一脉才是大宗,而吴王是太宗庶子,不过是小宗。

    李闻道则不欲多言:“带去诏狱。”

    李元泽回头喊了声:“李拂之。”

    李闻道稍抬眉。

    李元泽语气坚定的说出昔年那篇讨女皇檄文中的最末一句:“你必贻后至之诛!”

    李闻道一笑置之,转身阔步离开。

    几案、坐席与凭几靠着殿内窗牗而设。

    褚清思就蹲坐在这里。

    她被男子关在室内,余晖不能入户,不知道外面情况已经如何。

    少顷,门户有响动。

    李闻道在殿外迟疑顷刻,而后迈步入内。

    女子好像并未到注意到自己,依然屈膝席地,红色破裙撒在坐席之上,颈间戴着各类宝石的串饰,以红脂所绘的花钿及斜红落于颊边、眉心。

    黄昏照着,为其镀光。

    与壁画上的菩萨无异。

    他又忽然想起那个梦,梦中女子含泪质问他为什么,可比起梦中,似乎如今的沉默才更令他感到惊惶。

    褚清思见室内开始慢慢幽暗下来,想起身去点燃树灯,或是仅仅能有一豆灯照亮也行。

    只是视线刚转,便见一身皂袍的男子站在前方。

    很久都不动,也无声。

    她不解喊道:“阿兄...?”

    男子终于动了,一步步朝她走来。

    走至案边,李闻道微微屈身,伸手欲触碰,可又停下,唇角含着无奈的笑,但眼中又有一种坚定。

    他问:“害怕吗?”

    褚清思摇了摇头,随即又点头:“我并非稚童,阿爷、长兄与阿兄...你们都身处其中,我刚来洛阳时就已经知道,所以我不怕。”

    “若阿兄是想问我,见你杀人是否会害怕,又是否会疏远你...”

    李闻道屏息,忽又觉得可笑。

    他所怯弱的,眼前之人是如此轻易的说出。

    褚清思很安静的在说。

    “阿兄教过我的。”

    “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5]”

    武氏即位为帝,便是君。

    天下大势,不能挡。

    曾经的天子李芳都畏惧女皇至此,自请幽禁在高宗陵墓之中,又要臣如何呢?

    她仰起头,一双褐眸在昏黄的室内更加波光粼粼:“我只是害怕阿兄会受伤。”

    李闻道垂眸,若有若无的视线望下去,女子抬头的同时,自胸前垂落的腰裙,黄白相间、镶联珠纹锦褾的腰裙也变得显眼。

    他单膝跪在地上:“我无碍。”

    看见男子眉骨落有血点。

    褚清思抬手,用指腹小心拭去。

    而李闻道却看着她左手不言,纤细的手腕被白色的佩巾裹着。

    褚清思下意识要收回手。

    李闻道察觉到女子的意图,伸手去抓,最后握住了一截手指。

    男子沉下眉眼,握着她的左手,然后单手解开佩巾,很缄默的看着血珠以最缓慢的速度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