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第(1/4)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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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来的五年里,如果有人问许小真,当时你见到那一幕是什么感受。

    许小真一定会说,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道。

    他的初恋,他的挚爱,他的朋友,距离光明前途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永远留在了十八岁,因为他。

    是他的过错。

    那一瞬,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口就像被掏干净了一样,呼呼往里面灌风。

    之后的五年里,这一幕才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放映,帮他循环品味痛彻心扉的滋味。

    削骨之刑,剜肉之痛,不过如此。

    最极致的疼痛,是失去感受疼痛的能力。

    许小真以前觉得这句话是如此的造作,连把它写进作文里都觉得牙酸,周延死的那一瞬,他发现没有什么比这句话更能贴切形容了。

    周延倒在雨夜里,倒在漆黑的草丛中,许小真扣动扳机,今生第一次杀了人,那个用刀捅穿周延的人,对方显然有些松懈,被他一枪爆头。

    那个人和周延倒在一起,他的血和周延的血拧成汩汩小溪,滋润山坡上的植被。

    许小真又扣了几下扳机,没有子弹了,都没有子弹了……

    他扔下枪,走向周延。

    其他人不知出于何种情况考虑,只是看着许小真摔倒,爬起来,再摔倒,又爬起来,浑身沾满泥泞,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像结束周延的生命一样结束他的生命。

    也许是他太虚弱了,不需要动手很快也会死,所以他们不屑。

    许小真倒在距离周延不太远的位置,他只要努力伸出手,或许就能抚上周延还温热的脸,帮他擦掉脸上的血和水。

    但是许小真没有力气了,他最后把周延深邃的眉眼刻在脑海中,眼前黑白交织,随即失去意识。

    ……

    红与黑糅杂,天地融为一体,模糊不能分辨界限,天上分明下的是雨,却变成了血,四周涌动着血腥的浊气。

    我的心口洞穿,却感觉不到痛,有人上来扒拉我的尸体,有种被撕扯的感觉,使得大颗大颗的血雨落进我不能瞑目的眼中,世界变得更模糊,也变得混沌颠倒。

    有脚步声

    咯吱,咯吱——是踩在草地上的声音

    噗通——他摔倒了

    有人来了

    他的身影歪斜、纤瘦、笔直、苍白、像极寒荒原上伫立的白杨,已然不堪摧折,却还在执拗地走过来。

    血腥的花,在期待明天

    坚韧的白杨,你又在寻找谁?

    疑虑很快被打消。

    因为他停下脚步,立在我的面前,端详了许久,我觉得他有些熟悉,却看不清他的脸,但为他是奔我而来,感到三分的欣喜,还有六分“果然如此”,省下那一分他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想叫他的名字,却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如何称呼。

    我还能思考,我觉得我距离死还有好一会儿。

    他慢慢弯下腰,捡起隐没在草丛的枪。

    我猜测他会向我开枪,彻底杀死我,但我又矛盾地笃信他不会。

    一声巨响后,他也倒下了,吞枪自尽会让人整颗头颅爆炸,成一朵血肉模糊的花,他没有,他死得安静,从容。

    直到他苍白的脸面向我,变成故人的模样。

    “许小真!!!”周延尖叫着挣扎从床上弹起来,

    伤口被扯动,汩汩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纱布,他浑然不觉疼痛,只是大口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津津。

    许小真死了?见到他的尸体后自杀了。

    眼前的血色刚刚散去,脸颊就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把他的头打偏过去,牙齿磕破口腔,嘴角渗血。

    他被打懵了,一时没有回神。

    一个和他长相有七八分相似的中年男人站在床前。他鬓角斑白,发丝向后用摩丝整齐梳起。

    五官深邃,鹰隼一样的眸子充满压迫感和戾气;体格强健,裸露在外的手臂青筋凸起,充满了力量感,久经沧桑的威压比起周延的轻狂稚嫩,更让人心生敬意,不敢直视。

    “畜生!你在喊谁?”他的声音低沉,鼓噪得人耳膜生疼。

    周延,或者说是顾延野,这才回过神,梗着脖子不吭声。

    顾川冷漠地眸子扫向他,其中充斥着不满,见他不服气,愈发暴怒,叱骂道:“在外面待了几个月,心都野了?醒来就在喊一个杂种的名字,我竟然不知道我顾川的儿子还是个情种,真对一个下等人动了心!你母亲这些天为你掉了那么多眼泪,你怎么不想想她!”

    周延冷笑:“我亲生母亲早死了,被你推出去挡枪的你忘了吗?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个没有感情,只有功利的畜生?”

    守候在房间里的几个佣人见到气氛如此剑拔弩张,快步跑下楼去,一边跑一边喊:“夫人,夫人,少爷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