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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从记事起开始流浪,他从没考虑过将来,好比朝生暮死的蜉蝣,无需对生命介怀。这种浑浑噩噩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某天,他捡到一个小孩。

    在此之前,世上从没有一个人像小孩一样让封瑾感到天生的亲近,因此在小孩央求封瑾送他回家时,封瑾拒绝了小孩,还将小孩拘在自己身边抚养。

    封瑾向妇人学习如何照料一个孩子,但条件有限,娇生惯养的小孩很快被他养病。医生告诉一贫如洗的封瑾,小孩患上的不止普通感冒,还需要缴费做进一步治疗。可一个没有正当职业的小混混,怎么可能再短时间内凑出几千块钱诊病?思索再三,封瑾联系了小孩的家人,送小孩回去。小孩离开后,封瑾变了,变得意识到钱的重要性,变得开始追随大流,拉帮结派。

    有一次,他溜去小孩住的地方看小孩,本来只打算远远看一眼,却发现小孩正遭受父母的虐待。他忍不住上前问小孩要不要和他一起走,小孩却拒绝说:“我不认识你。”

    原来,当年的发烧烧坏了小孩的脑子,小孩把他忘了。

    四年后,确信自己能提供更好条件养育小孩的封瑾,带着枪支和人手,回到了小孩所在的别墅。

    他终于夺回了小孩,小孩却开始怕他,恨他,不敢再在黑夜入眠。

    每到夜晚,小孩就抱着枕头,站在他床前。

    小孩很害怕,一闭上眼就会想起那个流血浸满地毯的深夜。

    于是封瑾掀开被子的一角,让小孩上来,好似回到四年前,两人在漏水的屋檐下相拥而眠的瞬间。

    封瑾问:“不冷吧?”

    小孩说不冷,身体却缩成一团,抖得像生病的那夜。

    那时的封瑾并不懂,人会病的不仅仅有身体,心病了,才是真的无药可医。

    自以为是的和谐相处持续了两年。两年后,小孩谎称对封瑾日久生情,半哄半骗得到封瑾信任后,很快就被封瑾发现,他背着封瑾同外人勾结。

    封瑾偷听到小孩跟别人打电话说:“我知道,他不能活着。”

    不久后,为封瑾端上热茶。

    小孩抬头问封瑾:“不喝吗?”

    一边说,睫毛一边抖得像汲水的蝴蝶。

    封瑾扣下扳机,红色的血从心脏喷出,向四方蔓延。

    封瑾放下枪,盯着枪口的白烟。

    一切就此结束,一切回不到从前。

    听到枪声的下属赶到后,无一不讶异地盯着封瑾,他们怎么也想不出理由会让封瑾对自己最疼爱的人下开枪——直到在茶杯的残骸中检测出毒药。

    多年后,封瑾开始追查自己的身世,查着查着才发现,他亲手了结的人其实是跟他血脉相连的亲弟弟。当初他对小孩难以形容的亲切感,也是遗传性性吸引作祟,而非因为爱。

    过去成就了封瑾,也将封瑾送入深渊。现在回头看,封瑾不为当初的狠辣后悔,只遗憾自己不够体贴,如果他能及时发现小孩的心理问题,察觉到小孩对他的恐惧,意识到小孩害怕他的喜怒无常,担心自己跟父母一样死在封瑾手上,那么也许现在,封瑾能看到小孩长大成人,建家立业。

    但现实不容假设,已经发生的惨剧也不可能推倒重来。封瑾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俞飞舟走小孩曲意逢迎的老路,让悲剧重演。

    疼爱的人变成冰凉的尸体,俊美的人变成仅存在回忆中的幽灵——决不能再发生。

    .

    封瑾捏着手机,望向窗外星峰娱乐的大楼,楼层上镶嵌的电子大屏轮播旗下组合的宣传视频,跳到Narcissus时,封瑾重新打开了手机。

    封瑾拨号给助理,吩咐说:“问俞飞舟,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助理说:“好,稍后回复您。”

    .

    小孩死的那年刚满十六岁,朝气蓬勃又俊美无匹,谁见了都误会他跟封瑾的关系。耳濡目染久了,连小孩自己都误会了他跟封瑾的关系。和现在的俞飞舟如出一辙。但其实封瑾无论跟小孩还是跟俞飞舟,都没有过不堪的关系。人不是只有在满脑子龌龊念头的时候,才会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好比失联的船只寻找停靠的港湾,孤独的封瑾从来也只追求有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