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芝兰之交(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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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玉兰?”顾清风似乎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他努力在脑海中捕捉。
“雍城天光降文曲,何人不知潘玉兰啊。”苏齐月熟练地给几位塾师倒了茶,声音变的清冷起来,让人难以拒绝,抬头问道“更何况那副张僧之的春日游玩图,画中拿着折扇的书生,就是潘玉兰,学生说的对吗?”
“你,你竟能猜到?”丁修为先是吃惊,随后又叹了一口气,“唉,那幅春日游玩图,画的就是当年国子监的我们啊。我早该想到,那副画不会平白无故的出现的。潘玉兰,是当年国子监最厉害的学生。”
“可她却死了,不是吗?”苏齐月饮了一口茶道。
“国子监!潘玉兰!”顾清风突然灵光一闪,“本官前几月研读的《齐民笔记》,那署名好像就叫潘玉,不过不对啊,是潘玉吧,本官没记错,不是潘玉兰。”
“长史大人怎么会记得,关于潘玉兰的一切,早就已经被抹去。潘玉兰,不会出现在书卷里,只存在人们的记忆中。”郭飞并无饮苏齐月倒的茶,沉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看你年纪轻轻,怎么会知道二十年前的潘玉兰?”
“学生的父亲,曾经给学生讲过。”苏齐月记忆翻涌,似乎又见到了儿时自己睡不着觉,父亲在油灯下给自己讲潘玉兰的故事。
“女子为什么不能当状元?潘玉兰的文采不是天下第一吗?”那时小小的她躲在父亲的怀里撒娇,“阿岚以后就要做女状元!”
“好。”父亲宠溺地摸着她的头,“我们阿岚以后就当那天下第一的女状元。”
“潘玉是她的化名,而她的本名,就叫作潘玉兰。她本该坐在高台,将她所有的文采,都奉献给大梁,就是因为她......唉。”丁修为说到这,停了下来,眼中此刻盛满了雾气。不愿说下去。
“因为什么?”顾清风好奇道。
“因为她是女子。”苏齐月的声音更冷了。
“长史大人有所不知。”郭飞看了一眼苏齐月和荆良玉,“如今女子可以参加科考,那是长公主下的令。可是二十年前,先帝在时,女子是不能科考的。”
“潘玉兰文采斐然,当时科考更是荣登榜首,可是她被发现了女子的身份。”
“这本就是欺君之罪。”荆良玉沉声道。
“是啊,欺君之罪。”郭飞沙哑着复述了一遍荆良玉的话,“先帝下旨,将潘玉兰于雍都宫门前示众,不给水,不给食,潘玉兰在这样的条件下,仍然苦撑了五日,到死都没有闭上眼。”
此时已是正午,春日的阳光透过小轩窗照了进来。
“我记得也是这样的一个春日。”丁修为竟抬起手,想要用手抓住那缕阳光,“潘玉兰死的那天,天上忽然飘起了大雪,雍都的玉兰花在一夜之间全部凋谢。”
“春日飞雪?”顾清风似有所思,“本官记得两年前的雍都,也是春日飞雪,莫不是也有冤情?”
苏齐月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月儿。”顾清风注意到了分心的苏齐月,“可是累了?不如今日就到这儿,回去休息吧,我给你做了芝麻汤圆。”
“没事。”苏齐月揉了揉太阳穴,换了个问题问道,“那画中之人,握着折扇的是潘玉兰,那其他人呢?譬如阎成?”
“阎成就是那编柳环之人,那柳环就是编给潘玉兰的。”丁修为思考了片刻,努力将少时的回忆与画结合起来,但他如今年事已高,记忆更是大不如从前,只记得这些。
苏齐月看着丁修为为难的样子,便派明轩将那画于阎成房间拿出,摊在桌子上。
张僧之果然是名家,画景色如行云流水绕素笺,画样貌更是一绝,他抓住了每个人的特点。
画中的人如此熟悉,郭飞摩挲着那幅画,“执笔的人是我,弹琴的是丁修为,编柳环的为阎成,握着折扇的就是潘玉兰。”
苏齐月指着一旁小溪边,那里有一人佝偻着身子抓鱼,此人谁背对着画外,张僧之只画了他一个背影,根本不知他的样貌。
“那此人是谁?”
“钟世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