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其实在昏迷的时候，我总是能听到一些声音。

    那些声音模模糊糊，像在公共澡堂，无法分辨，在耳边嗡嗡个不停。

    我看着胜男，不知时间。

    终于，胜男放下那本书，看向了我。

    此时周围似乎清楚了一些，我身体也开始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我已经有了工作。”这是我醒来后，听到胜男所说的第一句话，“上司说我做得很好，我的年薪是十六万。”

    “……”

    我的脑力还没有恢复，意识是完全模糊的。

    “不过，因为怀孕，我现在在休产假。”她说，“等我生完了孩子，会照顾他，直到产假结束，就继续回去上班。”

    “……”

    “我可以独自照顾孩子，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忙。”她看着我，说，“我是一个人，可以工作，可以生育，可以爱我的孩子。”

    直到阿杰的弟弟阿俊——阿杰已经死于了那场爆炸，当天是他开着车。

    阿俊只讲了好消息，说:“玥哥，嫂子给你生孩子去了，是个儿子。”

    “胜男嫂子呀，陶艺贞已经死了，整个陶家满门都被念姨给灭了。”他说，“胜男嫂子怕你无后，自己做了试管，你马上就能当爸爸了。”

    他讲了讲这几年的事，没有说我妈妈。

    问起堂哥，他为难地说:“阿星哥进去了，因为他老婆喜欢嫂子她哥，他打算做了人家。有人把这事儿告诉了大舅哥，大舅哥把他弄进去了。”

    有人？

    躺了这么多年，家里已经变了很多。

    出现了我不了解的堂嫂跟舅妈。

    阿俊没有提起我妈妈，这不正常。

    我没有让自己想下去，我的身体不允许。

    我让阿俊去派人保护胜男，阿俊却说:“别担心，华哥有安排的。”

    我叔叔……

    连我老婆的生孩子，都要我叔叔安排了。

    我妈妈她……

    我自己给爷爷打了电话，爷爷已经得到了消息，欢喜地说他已经在路上。

    爷爷还在，叔叔会给他面子的。

    爷爷听我的，叫叔叔陪他一起来。

    我当着爷爷的面，说:“胜男去给我生孩子了，我要娶她。”

    那天因为麻醉师迟迟不来，胜男精神崩溃，出现大出血，转成剖腹产。

    我在很久以后知道了那天的具体细节。

    血浆是在我爷爷跟我见过面后调过来的。

    种种迹象表明，如果没有意外，阿节会被安全得剖出来，大出血的胜男只会失血而死。

    有一次堂哥对我说:“你千万别恨舅舅，这事怨不得他，胜男把我送进去了。其实我是不介意的，但下头人介意呀。”

    我说:“我不恨他，他教会了我很多。”

    如果内鬼是婶婶，他不会这么做的。

    但如果繁家是我的。

    那我也会坚决地处决婶婶。

    爆炸发生的前一段日子，我和我妈妈的关系将至了冰点。

    因为她骗了我。

    那个跟我订婚的女人并不要形婚。

    她在订婚的一个星期后，穿着睡衣，来到我的房间。

    她以为我被她药倒了。

    我也确实被药倒了。

    但我还是用她的睡袍腰带绑上了她，在墙角丢了一整夜。

    药力一退，我便驱车前往妈妈的住处，砸了她的早餐。

    当时她一点也不生气，气定神闲地看着我砸完，然后说:“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同意你搞什么形婚？”

    我攥紧了拳。

    “你二十出头，血气方刚，你是个男人。”她看着我说，“你得跟女人睡，得给咱们家生继承人，因为你跟我随时都会死，咱们有了今天没明天。”

    我说:“那就把你的生意给叔叔，我不会让任何女人生我的孩子！”

    她腾地站起了身，来到了我面前:“给你叔叔？”

    我说:“你很疼爱我叔叔，他也很爱你。”

    “那是因为你妈我有能力说了算。”她看着我说，“而不是受他支配。”

    她说:“如果现在我死了，你当家，阿茂说繁念死了，他要娶你妹妹，不然就带着你的那些秘密投奔别人。你选吧，要不要你妹妹嫁？”

    “……”

    “你不是问我，你大姨为什么会下嫁么？”她说，“这就是答案。你愿意成为哪一个？”

    “……”

    “我从来都不想阻止你跟胜男，但是玥玥，我以为你明白。”她说，“你要结婚，通过婚姻来变得强壮，再把你喜欢的女人收到你的家里，让她给你生孩子，给她安全跟地位。别再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