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秦悄悄地看她，眼底闪过一抹克制的柔和。

    吃到一半，程见烟找了个去洗手间的借口走向前台打算结账，结果前台的服务员说已经结过了。

    结过了？她微微一怔，心想俞秦这小男生想的还真周到。

    这是多怕自己会抢着结账，他才会这么早结了的。

    思及于此，程见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老师。”俞秦见她回来，站起身给她倒了杯清肠润肺的花茶：“喝点茶。”

    “谢谢。”程见烟笑了笑，这才问：“你约我出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刚刚两个人都忙着吃饭，她也就识趣的没有先问。

    现在吃的差不多了，问也没什么了。

    “有，就是……”俞秦顿了下，从衣服的口袋里拿了张卡推给她：“老师，还您。”

    程见烟一愣：“这是？”

    “高三下半年，老师借给我的两万块。”提起过去的事情，俞秦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低声道：“如果不是老师当时借给我的钱，可能爷爷的病不会好的那么快，我真的…很谢谢您。”

    “可惜我还没攒够两万，只能先还给老师一万。”

    程见烟几乎忘了这件事，她怔怔地看着他，下意识说：“你才上大学没到半年时间……”

    大一几乎是一个新生最忙的时候，了解校园和课程，学习，社交活动等等。

    结果俞秦在这么忙乱之中，还能想办法打工攒到一万块钱？

    “有很多高中生在请家教。”俞秦抬了抬唇角，像是个很羞赧的笑容：“我是京大的学生，给学生请家教的父母会优先选择。”

    而现在这个注重教育的时代，京大学生能出来给人补课，就像是珍稀物种，当然来钱快。

    可就算如此，程见烟觉得他想要这么快还钱还是太压缩时间了。

    她笑笑，如他所愿的把卡收下。

    “在京大的每一天都很珍贵。”她平静地说：“钱这个东西不着急，什么时候赚都不晚。”

    程见烟的本意是，不想让俞秦认为自己‘背了债’就很着急，脑子里想着赚钱还钱就忘了享受大学生活的事儿了。

    像她上学的时候也很拼，一心想要挣脱房青的掣肘，同样是没日没夜的兼职赚钱……

    现在回忆一下，多少还是有点遗憾的。

    可俞秦听了，却摇了摇头。

    “老师。”他坚持道：“我不想欠您。”

    程见烟意外，眨了眨眼睛看他。

    “就，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俞秦有些逃避的垂下眼睛，扯了个借口：“我欠您的，就应该早点还清。”

    “而且，我现在也有这个能力。”

    早点还清，他就能更平等的站在程见烟面前，不必总像个不懂事的学生一样。

    程见烟回过神，干脆也不再劝了。

    “嗯，你会的，你很有能力。”她捧着盛着茶的玻璃杯暖手，慢慢喝茶：“也很优秀，现在我带的班级里，第一名也没你成绩这么好。”

    当老师年头久了见的学生也多，俞秦确实属于天赋型的学霸。

    得到夸奖，俞秦绷不住的有些开心，唇角漾开浅浅的笑意。

    这时候的他才褪去了一些刻意的少年老成，真正像个十八九岁的少年。

    像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小孩子，特别好养活。

    俞秦周身弥漫的这种笑意，一顿饭结束了都仍然存在。

    直到他陪着程见烟走了出去，看见一辆惹眼的白色宾利车停在路边，而那里站了个身材修长的男人。

    他靠着车，程见烟的目光也落在那里。

    俞秦脸上的笑容僵住，缓缓开口：“老师……”

    “你在这儿等会儿再回学校，别直接走。”程见烟指了指身后的饭店：“我叫老板做了几个菜打包，你带回去给同学吃。”

    她知道直接说了俞秦肯定是拒绝的，所以干脆做了再说。

    这少年心肠是个顶好的，就是情商和她年轻时差不多的内敛沉默，怕是在同学相处方面不会太上心。

    俞秦是程见烟很看好的学生，于是也就会下意识的多关照一些。

    说完，她笑着指了指季匪的方向：“我就先走了，我老公来接我。”

    -

    上车离开，季匪若有所思的盯着车后镜里那道修长清瘦的身影。

    他抬了抬唇角：“跟谁一起吃的饭啊？”

    “我之前的学生，在京大读书。”程见烟感慨着：“之前他家里出事，我借了些钱，他刚考完试就帮人补课攒钱要还我了，是个上进的孩子……”

    季匪面无表情的听着自己老婆夸别人。

    等程见烟说完，他才轻轻笑了声：“确实，上进。”

    “他是想追求自己的老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