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将两个少女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说到底，她们都只不过十五六的少女而已。

    ***

    夜黑风高，适合做贼，哦不，适合爬高看星星。

    夜深，院里嬷娘睡下后，谢知禾带着纤云偷偷溜了出去。

    “小姐，这墙也太高了吧，我们要不要还是——”纤云话还没说完，只听一阵强风吹过，她回过神看的时候，谢知禾已经在墙上了。

    她向她伸出手，一脸风轻云淡，“来吗？”

    纤云看了看墙又抬头看了看上面的谢知禾，一时间呆愣住了，“小姐你、你怎么上去的？”

    谢知禾笑了笑，轻松一跃便翻了下来，仿佛这五尺多高的墙就是个小石墩高度，“我教你啊。”

    “嗯嗯嗯！”纤云一脸崇拜，眼里放着光一样。

    她接过她的手，登上了房顶，风很大，吹散了夜的薄纱，星子很亮。

    “我从未看过如此广阔的天空。”纤云感慨道。

    “是啊，终于不再是四角的天空了，这里的天空没有边际，这里的风也是自由的。”谢知禾躺在屋檐上示意纤云也一并躺下。

    “小姐，这……似乎有些不太符合你平时作风，而且……”

    “试试吧。”说着谢知禾就拉下纤云，两个人一齐躺在屋檐上。

    弦月挂在树上，仲夏夜的蝉依旧不停叫唤，风吹着檐铃，再无其他人的声音，世界空空荡荡，好像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小姐，这种感觉我从未有过，说不上来的感觉，很想大叫，但是不能。”

    “终有一天能的，终有一天，我们不会困在四方的宅院里，可以不必保持端庄姿态，可以放肆大声喊叫。”

    “小姐。”纤云喊了她一声，神情有些困惑，“你跟从前很不一样了，你从前是很端庄知礼的，这种翻墙爬屋檐的事情从前的你是绝对不会做的，还有啊，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学会的轻功？”

    “这其实也不是我第一次翻上屋檐了，你还记得前段时间谢知蓉贴身手帕出现在朱无永身上的事情吗？”

    “知道啊，挺奇怪的，他们两人从未见面，朱无永到底是怎么拿到手帕的。”纤云一脸茫然。

    谢知禾露出一种做坏事得逞的笑容，“我干的，那是我第一次爬上屋檐，做这种事情，当时心情很胆怯却又有种刺激，当我第一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去看天空，之后我又去了更高的地方去看这京城，原来，京城这么大啊。”说这句话时谢知禾满是感慨，“不知外面的世界又是怎样，我突然很期待，你知道吗？纤云，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听话也一直忍气吞声，告诉自己要当一个好女儿，出嫁了就当一个好妻子，有了孩子之后就当个好母亲，一生守着规矩不出半点差错。可是，当我站在高处，当风不停穿过我时，我望着月亮突然在想啊，我到底是谁呢？纤云啊，你有没有想过，去外面看看，而不是任由别人的安排，从一个四方宅院到另一个四方宅院去。”

    “我不知道……那样的生活究竟会是怎样的？”

    “居无定所，自由自在，不再被任何东西所束缚，不用去讨好任何人，我不想再过着那种一眼望到头的日子，也不想就成为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鸟，走累了，就歇歇，在一处街头开个小茶馆挣点小钱又或者是一个小医馆救死扶伤。”月光照在她身上，影子落在屋檐上，她的灵魂是自由的。

    纤云望着她，“听上去很不错，可我们又要怎么实现呢？不过小姐，其实无论你做什么，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我不打算嫁人。”说出这句话时，谢知禾很平和，“等我把跟谢府的账都算清后，我便带着你一起逃跑，跑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这番言论有些疯狂，可是纤云并没有反驳她。

    “可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纤云刚说完这句话，就立马站了起来，“要是遇到坏人我就呼呼呼，几个拳头将他抡倒，别看我是个女子，论起劈柴挑水这种活还没几个男的能比的过我。”

    说完这句时，纤云一脸骄傲，谢知禾向她递过来一个水壶，“好好好，我们家纤云啊，最厉害了，一拳能打倒几个大汉呢，以后的日子还得多多仰仗纤云大侠了。”

    “嘿嘿嘿。”纤云接过谢知禾给的水壶，喝了一口突然吐出来了，“这是什么？”

    “酒啊，女侠不会连酒都不会喝吧？”谢知禾一脸坏笑。

    “当当、当然不是。”说着便一口闷下去，还逞英雄说道：“不够喝！”

    可是她的脸已经完全红了，说话也有些迷迷糊糊的，靠在谢知禾的肩膀开始呢喃。

    谢知禾捏了捏她有些发烫的脸颊，“就这样，还说要保护我？”

    说完无奈摇了摇头，随后抱起纤云翻身下了屋檐，为她叠好被子后，一脸宠溺望着她，“傻丫头，不能喝还全给我酒壶的酒都给喝完了，一口都不给我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