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汐知道郑勤早已先她一步喝完了粥，也知道他吃东西的速度在面对她时，已经放缓了不少。她更知道，他已经放下了碗筷，而且，正在打量着依然还在细嚼慢咽着的她。

    郑大哥的眼神，时而温柔，时而炙热，时而坚定，时而莫测。她啊，至少在此刻，是不愿抬起头去看他的，不然，估计她就很难将眼前的这碗白米粥给喝完了。

    以前，在季府时，吃东西这件事情，对语汐来说，是再自然，再正常不过的了。

    季府虽然不似别的大户人家一样，在美食上，格外讲究排场和稀有。但是，府里的每一道菜色，至少，都是要符合主人家胃口的。而且，在主人临时提出要求时，厨房是必须能够按时完成任务才行的。

    她的爹娘，虽然对待府中的下人都是公正有礼，且和颜悦色的，但是，在季府里的做事标准，一点儿也不比那些金碧辉煌的高门大宅低。相反，越是看似平常而又不起眼的事情，真正做起来，才是最难的。

    好在，府里的下人都是在管家的严格筛选下，又经由爹娘一起同意才能留下来的。如此一来，就保障了府内的诸事通顺，且凡事规矩、井井有条。

    在语汐的印象里，季府最讲究排场的一次大宴，当属祖母的六十大寿了。祖父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对于祖父，语汐实在没有太多的印象。她只知道，祖父待府里的每一个人都是不苟言笑的，唯独对待祖母，祖父则是完全不一样的了。

    从爹娘和祖母口中说出来的关于祖父的形象，在语汐的心里，是颇有感触的。

    她想，祖父该是一个生性淡泊，也十分看重事业，且在待人处事上，很是精明细致的人。即使面对爹娘，祖父也是不多话的，而唯一能够让祖父的脸上展现柔情的人，就只有祖母了。

    听娘说，在她出生的那一年，十分难得的，娘看到了祖父显形于色的高兴与激动。

    那段时间，祖父还经常和祖母一起来看娘亲，更是与娘亲说了不少的话。虽然，祖父话语里的内容，全都是对孙女的关心和叮咛，但是，对娘亲来说，这样的家人关系，还是让娘亲独自感慨了良久。不管是对爹娘还是对祖父母来说，她的出生，让季府里，充满了欢声和笑语呢！

    后来语汐才知道，原来，祖父一直都很想要一个女儿。只是，祖母年轻时跟着祖父操劳了不少，能够生下爹，已经实属不易，之后，为着祖母的身子考虑，所以，祖父从此也不再提生女儿的事情了。

    季家，本是几代单传，好不容易到了曾祖父那里，连着几年喜得三个儿子，这对季家来说，可是不得了的大事呢！自此，季家算是真正的开枝散叶了。

    早些时候的季家，还只是很平常的商家，一直到祖父成亲之后，爹也两岁有余之时，祖父就提出了分家之事。

    曾祖父对此，是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人。曾祖父只想着季家的人丁多多兴旺，并不考虑三个儿子，三个家庭，住在一起，多有不便之处。所以，面对年龄最小的祖父，曾祖父是极其严厉和苛责的。

    但是，在祖父的两位兄长也点头同意，并且合力劝说一番之后，曾祖父也算是勉强同意了祖父的提议。

    只是，曾祖父对此，是有所要求的。曾祖父的意思，是希望大家一起出钱，卖掉稍嫌拥挤的老宅，买一个更大的宅院，大家还是住在一起。只是，每一个家庭，都会有一个单独的小院落，这样，也算是分家了。

    祖父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所以，在曾祖父松口之时，祖父就找来两位兄长，与其商量一番之后，自己就单独搬了出来。而语汐出生的季府，就是祖父当年搬进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