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自行车被风沙吹走，若非是有空间一直提供，恐怕又成了男人发愁的事儿。

    这股子歪风，走出了盐碱地后才算是平稳了下来。

    顾安阮靠在陆淮年的胳膊肘，忽而感慨:“咱们好久没有这么清闲过。”

    “是啊。”男人从心里油然而生的感慨:“你在家里的时候，我总在想等到安安回来海市，我一定好好地抽出时间，陪她散散步，去黄河滩旁，瞧瞧落日。”

    “还落日呢。”顾安阮只有在陆淮年的面前，才露出小女孩的姿态。

    她说:“陆专员日理万机的，能回家吃上一顿饭，就已经是奢求得不能再奢求的事了。”

    “安安。”陆淮年明知道顾安阮是在说玩笑话。

    不能够长时间陪伴她身边，家里的大小事都是她一人操持着，是每每想起来就会在心里内疚着的事。

    顾安阮瞧着陆淮年的神情，淡淡的笑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我讲那些，不过是开玩笑的话。”

    见陆淮年不吭声，她又道，“你这人，怎么半点儿玩笑话都说不得。”

    很多心知肚明的问题，不必多言。

    风沙会过去，太阳也会高高挂起。

    顾安阮和陆淮年刚回来，那李嫂子神色慌张地扛着木材往家里头走。

    李嫂子一回头，那木材哐叽掉在地上，看到顾安阮才放了心。

    “这冬天天冷，家里头得需要取暖的物资啊，所以我就砍了些柴。”

    顾安阮扶着腰，慢慢将身子往下移，想帮李嫂子把柴给拾起来。

    陆淮年按着她的肩膀，并说:“我来吧。”

    这柴……

    陆淮年认得。

    他的表情立即变得很严肃，对着李嫂子道:“嫂子。我有句话，想要问问你。”

    “嗯？”李嫂子本来就心虚，被陆淮年这么一问，额头都冒着汗:“这木桩，是不是从大堤那边给砍下来的？”

    “啊。”

    李嫂子接柴禾的手颤动着，仿佛被陆淮年当场看到了原形。

    陆淮年看到李嫂子这样，心里头也明白了几分。

    看李嫂子这样，很明显，已经有不少的村民做出这样的事情。

    “婶儿。”陆淮年叹着气，“你怎么拿着固定堤坝的木桩啊？”

    “家里头没有东西可以烧。”

    李嫂子也不想着这样，家里头没有东西烧，冬天怎么喝水做饭。

    “为什么没买咱们海市的平价煤？”顾安阮听到陆淮年的话，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海市有个平价煤的煤站。

    “平价煤没有指标，他们都是靠着走后门的关系才能够买到。但是议价煤，没有钱买不到，所以才会——”李嫂子揉了揉红红的鼻子，“这天也挺冷的，陆专员您跟着爱人去家里坐坐，我烧开水给你们喝。”

    “不了。”陆淮年摇了摇头，“我们几步路，就到家了。”

    李嫂子便不再继续叨扰。

    陆淮年将顾安阮送到了家里后，自己则是匆匆出了门。

    只是没注意，外面的雨正稀稀拉拉地落着。

    小王追上陆淮年的车子，见陆淮年的大半身子都湿透了，当时就心疼的不行，“陆专员。你穿上吧。”

    陆淮年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他阻止了小王脱掉雨衣的冲动，“我已经被淋湿了，你不能再被淋湿，咱们两个人若是都病倒了，谁还把宝贵的资料给带回去啊？”

    小王点了点头。

    西部贫穷，未得到开发，连着雨一阵一阵的。

    陆淮年他们来到煤站，雨已经停下，地面很潮湿，许多群众正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老乡。”男人拦住两手空空的一名老汉，“你们不是买煤吗？怎么就这样走了？”

    “没有条。”老汉绝望着，他黝黑的面庞面带着几分凄凉，“没有那些上面写的条子，我们拿什么买煤啊。”

    “小伙。”老汉走前还很好心地提醒着陆淮年，“你要是没有条子，还是尽早离开吧。”

    “拿着购煤证不能买吗？”陆淮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皱巴巴、湿哒哒的购煤证。

    “这里只认条子，不认证。”

    几名群众还有不满意组织的，他们是自己的组织的坏话。

    小王冒进，反驳几句。

    群众们的情绪都很低落，各自甩着手要散去。

    最后还是陆淮年说:“请大家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让人民失望。”

    等他们这伙人离开，小王推车铲车，一个尖嘴猴腮叫做江老头的给陆淮年搭讪。

    江老头:“你们也是买煤吗？”

    小王:“对。”

    江老头:“现在买煤的话，不用这个条子是不行的。”

    陆淮年抬眼，刚刚就听老乡们说起过，他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