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怀里的一包东西散开，哗啦啦是一袋子小麦。

    他慌得不得了，大把大把拢在一起，迅速装进袋子。

    看小桃还愣着，低声斥她，“还不快走！想一起被抓！”

    他忙忙收拾好以后，刚要跑，前后都有人跑动，他如困兽一般在原地打转，看看边上的围墙，试着跳上去，但是围墙太高了，没跳上。

    小桃果断扶着墙，扎稳步子，跟他说:“上！”

    那人犹豫一瞬，什么都没说，踩着小桃的肩膀就翻过了墙。

    几个巡查员围住小桃，不客气得问:“你怎么在这儿？刚才那个卖东西的人呢？”

    小桃秒变戏精，怯生生地颤抖着，低着头谁也不看，“我…我…我不……”

    问话的人不耐烦，更严厉了，“问你话呢！卖东西的人跑哪儿去了！不说清楚就抓你！”

    “我……我，我不知道！我来走亲戚的，我舅舅是机械厂主任，我表哥，我表哥县政府的邬信亚邬主任，我不会犯法，不要抓我……呜呜呜！”

    几人头疼。

    其中一人厌烦挥手，“走走走！再不走就抓你！”

    “怎么就让她走了？”有人想追究小桃。

    那个赶人的认识邬信亚，“人表哥县政府的，看那样儿也不像投机倒把的。那人跑了！他奶奶的！”

    几人骂骂咧咧走出巷子。

    小桃偷摸看他们走远，然后抹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也走出了巷子。

    等她快到公交车站，一人拍她肩膀，她扭头并没发现人，然后发现他站在另一边。

    小桃无语，够幼稚的。

    “刚才谢谢你。”那人吊儿郎当走在小桃身边。

    “谢我什么？”小桃反问。

    那人顿了一下，把那袋子小麦拿出来，又舍不得收了回去，“等我有钱了请你吃包子。”

    小桃问他，“怎么没卖出去？不好卖？”

    “才怪！是被那群疯狗追的顾不上卖。”

    “袋子里还有几斤？”

    那人咧咧嘴，“三斤。”

    小桃一把从他怀里掏出来，“跟我来。”

    两人没走远，车站附近就有个巷子。

    那人紧张，拽小桃，“你疯了，这里是疯狗最多的地方。”

    车站人流大，流通方便，卖东西的人多，所以巡查员最爱在这里巡查。

    小桃自顾走在前头，看着一户人家就敲门。

    过了一会儿，有人来开门。

    “大姐，家里粮食多吗？给换点，家里揭不开锅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家家都要断粮了，哪有多余粮，没有。”

    那大姐要关门，小桃就凑过去，极小声得，“那大姐要不要换点，我这儿有三斤。”

    那人眼前一亮，看小桃就很有深意，“你这姑娘……”

    “实在没办法，怕得很！家里又穷的。”

    那人露出了然的深情，也跟做贼似的，低声问:“怎么换？”

    最后，三斤麦子换了2块钱，是黑市价格。

    那人开心的接过钱，要请小桃吃包子。

    “包子算了，留着给家里人吃吧。”

    大冬天穿极单薄的夹袄，裤子差一截，脚踝时隐时现，黑色布鞋破了俩洞，枯草填得洞。

    小桃觉得自己已经很穷了，兜里就几毛钱。眼前这人显然更穷，这2块钱怕是要用到刀刃上。

    那人不好意思得挠挠头。

    小桃想了想，问:“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

    那人一愣，含糊到:“我叫麦冬，宏图村的。”

    小桃点点头，“以后有机会找你。”

    “找我干嘛？”麦冬疑惑。

    小桃凑他耳边，“卖东西。”

    麦冬眼睛亮晶晶的，“卖东西？”他赶紧以极低的声音问小桃，“你要卖什么东西？”

    小桃跟他袒露，“我可能要卖大件儿的东西，不过也会卖小点儿的，比如糖果。”

    麦冬惊呼:“糖果！你哪儿来的糖果？”

    “我自己做的。”

    麦冬一愣一愣的，不相信小桃，又想相信小桃的样子。

    小桃就不理他，准备坐车去。

    “那个…”麦冬亦步亦趋跟着她。

    “你想问我住哪里？叫什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小桃说。

    麦冬就呆呆看着她走了。

    地里还没化冻，队里活还没开始干起来。姜长君就去山里运木材准备盖房子用。

    小桃跟他商量，让他按照她画的图纸做家具。

    “我准备把你做的家具拍照，然后拿到县城里问人家要不要做。哥哥，你对自己的手艺有没有自信？”

    姜长君对自己的手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