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宪河跟邬信亚先后离开，办公室里一时寂静。

    陆展枫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桃挺感激他刚才的维护，如果他不那么说，邬信亚怕是会死咬住她，孔宪河也不知道会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

    小桃向办公桌方向走了几步，哑着嗓子说道:“陆主任，您还不知道我很邬科长是什么关系吧？”

    陆展枫抬头。

    小桃，“他的小姑姑是我舅舅的爱人，我俩曲里拐弯的姻亲。不过，现在基本算仇人了。”

    陆展枫更加认真地看着她讲。

    小桃就把邬彩琴对她做过的事说一遍。

    陆展枫，“他刚才那样子的态度对你，他姑姑怎么就误会你俩了呢？”

    小桃讥笑，“原先他不是这样的，我拒绝了他，之后他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陆展枫仔细辨别她的表情，看她不似说谎。再次垂眸半晌。

    “你回去吧。”

    小桃急，“那这个预演……”

    陆展枫面露难色。

    “陆主任，真的想想办法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可是成百上千条生命啊！县城的房子稍微好点儿，或许抗震。你去村里看过，就我们村，一多半是土砖房子，根本不抗震，更别说那些木头房子。就去年大雪，都压塌好几户人家。地震来了，那房子一晃就倒了。大白天，大家在队里上工，稍微好点儿。可万一在晚上，大家睡的死死的，地震起来，房子塌了，真的一压压一窝啊！主任！”

    陆展枫被说得焦躁，起来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行，我知道了，我会跟书记商量的。”

    话说到这儿，小桃也尽力了，给陆展枫深深鞠躬，“陆主任，拜托您了。”

    小桃走后，陆展枫在办公室里走过来又走过去，最后去找孔宪河。

    当天下午，县府发文，底下五个公社里，挑了两个公社出来，在两个公社里又挑两个村出来，进行抗震演习。

    陈立舜接到这份文件，懵了，“抗震演习，什么意思？”

    陈东华拿起文件看了一遍，对他爸说，“那就通知村民吧，一个都不能落，今晚饭后，全部集中到晒谷场那儿。我去通知。”

    见他揽了这事儿，陈立舜就让他去了，心里嘀咕，什么抗震，震什么？地震？我看脑袋震了吧！不过也就心里嘀咕，嘴上是不敢的。

    陈东华找到小桃，问:“是不是你干的？”

    小桃看到红头文件，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下，总算有了笑模样，“东华哥哥，赶紧去通知大家，一个都不能落！就按照生产队小组的分组，晚上到晒谷场集中。让小组长挨家挨户点名，谁家没来的，小组长负责起来。落下一个，年底要扣小组长工分，你就这么说。”

    陈东华无语，点点她，也不知道该说她什么好，就去安排了。

    当晚，村民们都集中在晒谷场。大人中有人抱怨的，小孩子是高兴了，集中在一起玩闹。

    上半夜平安过去，有人问陈立舜，“村长，真要一晚上在这里啊？我这都要被蚊子咬死了！”

    “放屁！这么多艾草点在这儿，蚊子好咬你，就你香！”

    “哈哈哈哈哈……”

    也有村民早就蒙头睡了，反正村长说了明早才能回家，不睡干嘛，明儿还要上工呢。

    姜长君坐在小桃身边，低头问她:“地震真的会来？真的会把房子晃塌了？”

    “看震级大小的，不一定。”

    进入下半夜，基本人人都累得不行。但是要睡着，还是很难。

    不是因为换了地方不习惯，农村人没那么多讲究，是村里的鸡鸭够都狂叫。

    忽然，还有人喊:“哎呀，蛇啊！”

    人群骚动起来。

    “蛇？蛇在哪儿？”

    “这儿！啊——这儿有一条大蛇！”

    “哎呀妈呀，好大一条！”

    人群里几个壮汉纷纷帮忙打蛇，小孩子紧紧挨着大人，吓得不敢动。

    “村长，这里有蛇不安全，你看我们都呆到下半夜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去看看我家鸡，是不是飞出来了。”

    “我也去看看。这两天我家那窝鸡老是飞出来，这要是丢个一只两只我可舍不得。”

    女人们为了鸡各种讨论，拉着自家睡眼惺忪的孩子跃跃欲试要往家走。

    陈东华暴喝，“年底工分不要了！县里文件下来的，谁敢不遵守！”

    人群又老实了。

    但是时不时的，这里有人哎哟哎哟，那里有人骂骂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