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使诈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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恢弘华贵的大殿之上,身穿明黄龙袍的男人披头散发、双眼红肿,周身气质凄苦而颓丧,毫无帝王威仪。m.qinyuanshu.cc
这并非因为他流露出脆弱情态,而是真正的掌权者无论表现得凌厉狠辣还是平和亲切,她们那种生杀予夺的压迫感都是掩盖不住的,譬如冯太后,又譬如冯玄晖,但高台上名正言顺的皇帝齐慕远却没有。
“臣女参见陛下……”
即便心中有诸般堪称不敬的念头,赵望舒表面上依旧恭敬行礼。
相比之下,她身旁的冯玄晖就显得十分敷衍,他只随意拱手做了个潦草礼节。
不过她们的态度对齐慕远而言大抵无关紧要,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呆坐着发愣。
赵望舒不得不主动开口:“陛下,我们是为了汝阳公主的案子而来……”
她话还没说完,‘汝阳公主’四个字仿佛刺激到了齐慕远,他猛地从书案前站起身来:“查明真凶了吗?方才那些人中的谁竟敢胆大包天谋害朕的姑姑?”
她一时有些错愕,只本能地摇了摇头。
见状,齐慕远失望地跌坐回椅子上,随后他仿佛才看到立在赵望舒身侧的冯玄晖,疑惑问道:“表兄怎会来此?母后不是令你们一群人出宫回府吗?”
“皇城中发生命案,臣忧心陛下与太后娘娘的安危,无暇它顾,唯愿协助赵小姐尽快查出真相。”
冯玄晖简直睁着眼睛说瞎话,纵然他端得是一副忠直贤臣的姿态,可他向来无利不起早,与情义这个词并不沾边。
然而齐慕远没有丝毫怀疑,又或者他已经再度陷进丧亲悲痛之中。
赵望舒无奈地暗吸了一口气,旋即直入正题:“陛下,经公主身边一位名叫茯苓的宫女告知,公主今夜收到一张纸条,口吻和字迹都像是出自您之手……”
闻言,齐慕远憔悴的面容上露出几分惊诧:“朕知道茯苓,但是朕整晚在听那些宾客奉承,没有半刻闲暇,自然不曾写过什么纸条传给姑姑。”
赵望舒原本就不猜忌他,毕竟他行踪透明、没有作案机会,因此她只是继续说道:“公主收到纸条后立即摒退侍从,想来是有人假借陛下的名义要求她独自前往浮光台赴约,但茯苓也就罢了,公主对陛下的字迹定然十分熟悉,那人却能以假乱真,陛下认为嫌犯中有哪几位可做到?”
“模仿朕的字迹?”
齐慕远思考片刻,迟疑着给出答案:“朕师从程太傅,陆世子和吴二公子曾经是朕的伴读,他们的字迹笔风自然与朕相似,还有……表兄和吴尚书若是常看朕的批注,兴许也对笔迹有些印象。”
她是知晓冯玄晖不符凶犯特征的,而且齐慕远绝对故意略过了襄城公主,襄城公主同齐慕远一起长大,想要临摹他的字迹是易如反掌。
思忖片刻,赵望舒提出了一个请求:“臣女希望陛下赐予墨宝,方便臣女探查字迹这一线索。”
这不算什么为难的事,齐慕远认真提笔在御用宣纸上写了一首苦情诗,旁观的小太监意图代为传递,她却抢先一步主动上前接过宣纸、将其仔细叠好塞进袖中。
与此同时,她突然朝着近在眼前的齐慕远问道:“陛下,听闻您曾派人到国库支用过一株翡云草,是否因为龙体有恙?”
“……没错,朕自己用来治病。”
齐慕远反应极大,他连着咳嗽了好几声,末了,还反过来追问:“你打听这事做什么?难不成与案情有关?”
如果皇帝真生过什么病症需要用到翡云草,太医院早就马不停蹄替他取来了,何须他自己派人到国库支用?
赵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幽深,她的语气却依旧平静,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提:“查案途中无意间知悉此事,臣女亦是担忧龙体安康才多嘴询问,那翡云草制成药汤苦涩无比,尤其每次服用都要取一整株,为免再受这般口舌之苦,陛下还是保重身体……”
“对,那药汤太苦了,若没有蜜饯配着,朕根本喝不下。”
年轻的天子神态间显出几分不自然,殿中众人以为他是被红颜佳人的关切惹得尴尬羞窘,甚至于紧跟着不顾礼仪说出赶客之语。
被宫殿的主人直接要求离开此地,赵望舒却并未流露出难堪情绪。
她不闪不避地看向齐慕远,声线轻柔而清晰地问道:“陛下,无论闻起来还是尝起来,翡云草都味道极淡,近乎令人察觉不出,何谈苦到让您喝不下呢?而且是药三分毒,翡云草入药时通常只取三分之一,您为什么没有指正这点?”
齐慕远瞬间瞪大眼睛,似是震惊于她方才竟然在话中设陷阱给他下套,但他终究勉强稳住了心神,固执地嘴硬道:“朕记错了……”
“您连喝药配蜜饯这种细节都说出口,怎会是记错呢?”
撒谎时给谎言补充细节,这样听起来的